第39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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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嬈終於鼓起勇氣,回了一趟梁家。

自那天在墓地知曉真相之後,她就一個人從梁家搬了出來,單槍匹馬地在外麵租了套房子。偶爾,她想念梁慕堯,也會趁著梁慕堯放學的那一個小時,和他偷偷地見一麵,然後給他切個火龍果,聽他喃喃地叫她一聲“媽媽”。

白微嬈是真的心疼梁慕堯,以前做霍音的時候,她不懂得對於梁慕堯那些源於骨血的感情是因為什麼。但在知道自己是白微嬈之後,她才終於明白。

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在手心贈與他,隻可惜……到頭來,她卻發現,她什麼都沒有。甚至連能夠饋贈自己孩子的禮物,在梁淮則的比較下,都稍顯微薄。

她知道,和梁淮則拖延著,總是沒有任何結果的。他們之間最佳的兩全之法,總是你釋懷,我也釋懷。隻可惜,曾經的那段情,他放不下,她也無法放下。

但橫亙著那麼多的仇恨,白微嬈早已經無法放任自己再去愛他。現下,她能夠想到的,不過是以最快刀斬亂麻的方式……斷絕和他的一切。

白微嬈推開梁家大門的時候,梁慕堯正坐在客廳裏,盤著小短腿在玩積木。而梁淮則隻是坐在沙發上,目光溫柔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聽見開門聲,梁淮則並沒有回頭,聲音淡淡的:“管家,今天不用叫人來打掃了,先下去吧。”

“是我。”她的聲音沉沉的。

梁淮則渾身僵了僵,在確認那是白微嬈的聲音之後,才幽幽地站起來。眼神裏的情感,像是要溢出來一般:“小嬈……”

在知曉霍音就是白微嬈之後,他一直克製著自己,一遍遍隱忍著不喊出這兩個字。結果,現在真的說出來的時候,才發覺情緒萬千,像是留存了五年的感情,一下子噴薄而出,連他自己都快要難以招架。

客廳裏沒有外人,安靜地出奇,梁淮則正想說些什麼,梁慕堯已經率先一步跑到白微嬈的麵前,小手牽住她的大手,往她身上蹭了蹭:“阿姨,你好久不回家了,慕堯想你了。”

白微嬈的心像是被針紮了:“阿姨這不是回家看你了嗎?爸爸在教你搭積木是不是,給阿姨看看好不好。”

“好啊好啊。”梁慕堯連連點頭。

而後,她陪著梁慕堯圈著腿,盤坐在沙發盤搭積木,梁淮則則是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們母子倆。他想,如果時間能滯留在這一刻就好了,他可以承擔一切欺騙的代價,他也不需要她原諒他。他隻要能一輩子看著她活靈活現地站在他的麵前,聽她說話,聽她和慕堯玩樂,這就足夠了。

在這世上,梁淮則要的並不多,他隻要他的小嬈還在,慕堯還在,這就夠了。

小孩子總是貪睡,玩得久了之後,梁慕堯就興致懨懨地趴在白微嬈的胳膊上睡著了。白微嬈也不說話,隻是目光溫和地望著他,偶爾替她捋捋頭發,吻吻他稚嫩的眉眼。

梁淮則看在眼裏,卻一句話都沒吭聲。因為他知道,白微嬈曾經的母子分離,都是他一人造成的。他一直是個極端自私的人,即便那時候明知霍音就是白微嬈,但關於他們母子倆的關係,他依舊是一聲不吭。原因無他,隻是他不想讓白微嬈過早地知道那些鮮血淋漓的真相,隻是他不願意……讓她離開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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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撫梁慕堯睡下之後,白微嬈才從房間裏走出來。那時,梁淮則正站在門外,頎長的身影背對著她。

他狹長的指尖之間夾了根煙,吐納之間,煙圈在空氣中漂浮。聽到關門聲,他才慢慢回過身,手指間的那根煙還沒滅,火星燎燎地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

他望著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語氣溫柔地問她:“慕堯睡下了嗎?”

“嗯。”她將目光挪到他手上的那根煙:“在慕堯房門口別抽煙,小孩子還小,煙味太大對他身體不好。”

“知道了。”

他立刻將燃著的煙頭塞進煙灰缸裏,碾壓了好一會,待到火星全都滅了,才說:“好了。”

白微嬈忽然覺得,此刻克製謹慎的梁淮則,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疼。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你以前……不抽煙的。”

他朝她笑了笑,深邃的眼眸裏有星光醞釀:“十年之前的以前是抽的,但是後來遇上了你,你說不喜歡煙味我就戒了。再到後來,我以為你真的去了,心灰意冷地折磨自己,於是就又抽上了。”

“我又沒死,有什麼好心灰意冷的。”

“可我以為你死了。”他從容地叫著她的名字:“小嬈,我以為你死了,整整這樣絕望地度過了五年。直到你變成霍音,出現在我的麵前之後,我死了的那顆心才重新開始死灰複燃。我甚至還差點因為愛上一個不是你的女人而感到愧疚,認為是我無能背叛了你,卻沒想到……”

他自嘲:“卻沒想到,兩次愛上的,始終是同一個人而已。”

梁淮則的笑容溫柔依舊,就像是白微嬈愛上他的那年一樣,沒有任何的仇恨,沒有任何欺騙,原因不過是……他是她在異國他鄉唯一的支柱而已。

他腳步遲鈍地走向她,不過才短短幾步,卻走地像是一生那麼吃力。他走過去,環住她的肩,將她摟在懷裏。

白微嬈意外地沒有反抗,隻是任由自己依賴在他的懷裏,呼吸著他專屬的氣息,就像五年前,像十年前那樣。那時候他們還沒有慕堯,他們之間的關係,隻是你愛我,我也愛著你,那樣單純簡單的愛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