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水光蕩漾,連帶聲音都是悶悶的:“梁淮則,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霍音就是白微嬈的。”
梁淮則坦誠:“其實在知道你是慕堯的心理醫生之後,我就開始了懷疑,甚至還找舒晴調查了你的背景。不過很可惜邵遲為你構造出來的背景真實牢靠,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線索。加之我之前試探過你,你有**完整的記憶,所以後來我一度相信了你就是霍音的事實。直到……”
“直到我告訴你,仙人掌上麵會長出火龍果是嗎?”白微嬈打斷他。
“是。”梁淮則靜默點頭:“我不相信世界上能有一個人,連另一個人的知識誤區都能完全相撞在一起。小嬈,我不是傻子。”
白微嬈的聲音涼了一半:“所以,在那之後,你就知道霍音就是白微嬈了是嗎?”
“其實,在愛上你扮演的霍音的時候,我就開始質疑了。我隻是很後悔,沒能早一點認出你。要是能早一點認出你,你大概……就不會吃那麼多的苦了。畢竟,那時候的我,對你不夠好。”
“梁淮則,不要做假設。”白微嬈冷冷推開他,手指按在他胸膛上,他躍動的心跳聲,忽然令她心悸:“即使有那個假設,即使你提早知道了霍音就是白微嬈,你選擇的……也不過是繼續欺騙。”
她說:“梁淮則,你愛的不是我。你愛的隻是當初那個依賴在你的世界裏的白微嬈,而我,有恨。我早已經不是,也無法是當初的那個白微嬈了。”
“小嬈……”
他不讓她走,從身後反抱住她,呢喃地叫著她的名字:“小嬈,你恨我吧。無論怎麼恨都好,但是一定不要離開我。你離開我五年,早就注定我已經賠不起了。”
她發了瘋地掙紮,聲音支離破碎地在他耳邊回響:“梁淮則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根本恨不了你,一點都恨不了……”
她哭喊著,說到最後,她沒力氣了,隻能任由眼淚簌簌地往下掉:“你明明知道,即使你再怎麼騙我,即使那些仇恨多麼難以忘懷,我永遠都無法恨你……”
她沒有說下去,她沒有告訴他。她無法恨他,隻是因為在那些孤苦無依的日子裏,他是她唯一賴以為生的梁淮則啊。曾經梁淮則是天是地,現在……依舊。
他的手臂灼燙地握著她的肩,溫度炙烈地像是被火燒著了:“小嬈,我們忘了那些恨,忘了那些欺騙好不好,我們還有慕堯,我們可以重新來過的。”
他記得,以往她每次生氣的時候,他循循善誘地跟她講道理,她總是會聽的。
白微嬈回過身,麵對著他,不落痕跡地掰開他環住她的那雙手臂。眼裏水光依然,卻是眼神灼灼地盯住他:“或許,在十年之前,在我剛愛上你的時候,你就告訴我,你是梁淮則,你的父親是梁成濤,是害死我父親的仇人,我可能還會在猶豫之後再作出選擇。但是現在,經過了整十年的欺騙,梁淮則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已經無法再信任你了。”
她流著淚踮起腳尖,附著在他的臉龐上親吻:“如果你愛我,如果你還愛曾經的那個白微嬈,那我們就此分開吧。”
“就當是死去的白微嬈,以及活著的霍音在求你。”
“梁淮則,放過我吧。”
說完,白微嬈不給他任何回答的機會,就徑直吻上了他的唇,吞沒了他所有欲言又止的話。她想聽他說願意放過他,但心裏卻又恐懼這個答案。她整十年的光陰,都耗費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她真的舍不得。但父母的慘痛離世,她又根本無法忘懷。兩難的問題,無從解答,更是無從探尋。
她勾上他的脖子,青澀的吻描摹著他的唇形。如果可以的話,就讓她再做他的小嬈,再做一秒吧,就當是對她的放縱,也是對他的放縱。因為白微嬈知道,父母的仇恨橫亙在他們的麵前,他們早就是沒有未來的了。能擁有一秒,她就該視若珍寶了。
梁淮則回吻她,氣氛恰當的吻,就好比是一場綿長微醺的酒意,一絲絲侵入人心肌理,能夠忘記所有現實中的疼痛不堪。
他與她擁吻進臥室,如同數年前一般的小心翼翼。他脫去她的衣服,吻到她脖頸處的那一處傷疤時,才驀地停了下來。
停頓了許久,久到白微嬈以為他不會再繼續下去的時候,他才終於開口。
“小嬈,如果你覺得分開好。那麼……就分開吧。”
“謝謝。”
她昂起臉,淺啄了一口他的眉心,用類似於數年前最純真皎潔的語調說:“梁淮則,還記得我把第一次給你的時候,說了一句什麼話嗎?”
“記得。”
“我說,你永遠不準拋棄我。要拋棄,也隻能我拋棄你。”她別過臉,不再敢去看他,聲音哽咽:“梁淮則,這一次就當是我拋棄了你吧,對不起。”
他又重複地吻上了她的唇,堵沒住了她的那句對不起。他吻遍她身上的每一處,如同頂禮膜拜。因為他們彼此都知道,可能過了今天,就再也沒有明天了。
他在她身上折騰了許久,等到她終於體力不支地睡去,他才捋開了她被汗水濡濕的頭發,蜻蜓點水地吻了吻。
“小嬈,隻要你想回來,我一定還在原地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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