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雖然看不懂何甫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但他就是覺得不爽,有種被看低一頭的感覺。
“何甫你看什麼看!”
何甫眨眸無辜,雙手一揣袖老神在在,“沒看什麼,李學子看錯了吧。”
“你…”李柏看他那副無辜模樣啞口無言。
於是他把矛頭莫名其妙對準一直沉默不言的裴殘烏,“裴二,你能不能管一管你家的狗!”
此話一出,瞬間冷場,看熱鬧的、沒看熱鬧的都沉默了,就連跟在李柏身後的高個子都輕咳了一聲提醒他。
這話說的實在有些太過分了。
而終於回神的裴殘烏抬起頭,掀睫看他,濃黑的眸瞳像塊化不開的墨,看得李柏莫名心虛。
“何學子不是我的狗。”他說。
楚嗔雖然看不慣何甫,但他更看不慣李柏,直接回言,“李學子怎麼能說右拾遺的嫡子是狗呢。”
他用白玉扇抵住下頜,聲音卻輕聲細語的,“堂堂右丞之子說右拾遺的嫡子是狗,嘶…這話傳出去不好吧,萬一被右拾遺聽到了怎麼辦。”
要說朝堂大臣最不願得罪什麼人,一是黑甲衛,隸屬帝王直係下屬,負責監察百官。
二便是這左右拾遺這種諫官,雖官職不大,卻可有向帝王直言的權力,不是今日參這個一本,就是明天參那個一本。
隻要逮住你的小辮子,別說丞相,就是王爺也要被參一本。
李柏像被卡住嗓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臉色漲紅了都說不出反駁的話。看一眼楚嗔,又看一眼裴殘烏。
片刻後咬了咬牙,雙手圍攏在身前對何甫微微俯身,“方才是我失言,何學子莫要相怪。”
“哪敢呀,李學子快快起來,折煞我了這是。”
好陰陽怪氣的話,不少學子去偷看李柏的麵色,果然青一陣白一陣。
午時將至,送飯的小廝們也都來了,看著圍了一圈又一圈的學子們,愣住腳步。
這、這是在做什麼?
在一旁圍觀熱鬧的南桑世子看見了手持食盒的小廝,這才出來打個圓場。
“既然幾位已然和解,現今時辰將午,想必各位也是空了肚子,都散去吧。”
剛才看熱鬧上頭,這時眾學子才發覺肚子空空,饑餓卷席而來,寒門弟子多是去學府公廚就餐。
瞬間圍觀的人散去大半,留下的皆是自家奴仆送飯來。
李柏一甩袖,帶著幾個小弟氣衝衝的離去,楚嗔對著他的背影做個鬼臉。
“明知每次都吵輸,他圖什麼呢。”他搖搖頭有些無語。
裴殘烏麵前的桌上擺了兩個食盒,他與楚嗔交好,連帶著送飯小廝也熟了起來。
小廝打開保溫的食盒,飯菜的香氣撲鼻,楚嗔看了眼還在一旁杵著何甫,他的送飯小廝還在身後唯唯諾諾站著。
“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麼呢?”
楚嗔盤坐著腿,一手撐桌,一手執箸夾起一塊熱乎乎的丸子,姿勢放蕩不羈,襯的對麵的裴殘烏端正優雅。
何甫眼巴巴看了眼裴殘烏,對著楚嗔冷哼一聲,領著小廝回了自己的位置。
“嘖嘖。”楚嗔端著飯搖頭晃腦,“裴兄你看見沒,像這種傻子少跟他玩,不聰明會傳染的。”
裴殘烏細嚼慢咽吞下飯菜,抬眼看對麵的友人,“食不言。”
“是是~裴大公子。”
——
下午便是騎射課程,眾學子紛紛換上便於騎射的護腕和薄甲,防護總歸還要做的。
“聽聞以往的教課夫子出了事,如今換了個新夫子,好像還是從戰場上下來的。”
“真的假的?”
“那我還能騙你不成!”
“戰場上下來的啊,估計殺了不少敵吧?”
“哈哈等會兒你可別嚇尿褲子…”
走在裴殘烏前麵的幾個學子聊著聊著就嬉笑一團,楚嗔好奇的湊上去聽了一耳朵,緩下腳步和好友並肩而行。
“還是戰場下來的武將,哎裴兄,你知道是誰嗎?”
回應他的隻有裴殘烏一個沉默的眼神。
“也對,您兩耳不聞窗外事,估計也不知道。”楚嗔打趣道。
懶得理他,裴殘烏加快腳步把楚嗔落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