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注意的牆頭上探出一個小腦袋。
坊間有言，左拾遺楚蘊一生愛妻林月，卻苦於母親遺命，納娶白家庶女白鳳為妾，林月知他苦難，替夫提親納妾入門，有人道，楚左拾遺得妻如此，此生無憾矣。
楚喬便是這楚家白姨娘的女兒，楚嗔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她自小就暗中觀察那個裴家的哥哥，越是長大越是春心萌動。玉樹臨風、華茂春鬆、麵如冠玉、才貌雙絕，是一萬個字都形容不出她心中裴家哥哥的好。
少女手中的絲帕絞成了一團，那雙杏眼水汪汪的隻容下一人。
裴家哥哥，真好看。
若能嫁他為妻…亦或娶他就好了。
尚且懵懂的少女沒發覺哪裏不對，姨娘告訴她，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嫁給他或者娶她回家，她喜歡裴家的哥哥，便想娶他回家。
少年在涼亭坐了多久，少女就在牆外偷偷看了多久，捧著一顆真心，眼裏的喜愛都快溢出來了。
為什麼會有這般好看的男子呢。
比她兄長還好看。
“小、小姐。”撐在底下當墊腳石的婢女滿頭大汗，顫巍巍快要抱不住自家小姐了，“好了嗎……”
楚喬搖搖晃晃扒住牆頭，努力的撐住身子露出腦袋，“等、等一下，我再看一……”
話且還沒有說完，人就倒下去了，整個人壓在婢女身上，涼亭裏喂魚的裴殘烏聽見聲響看過去，空蕩蕩的牆頭什麼都沒有。
應該是聽錯了，他又拋了幾顆魚食，繼續認真的喂魚。
“哎呦…小姐？小姐！”摔得七葷八素的婢女回過神來第一時間想到她家小姐。
隻見小姑娘鬱鬱不樂的趴在她身上，以為是摔到哪裏，婢女顧不得自己趕緊把人扶起來，著急的查看有沒有傷到哪裏。
誰知楚喬拍了拍沾到的草屑，捏著擰巴的手帕認真的看著婢女，問，“小青，你知道怎麼樣才能把裴家哥哥娶回家嗎？”
小青秒變豆豆眼茫然，“啊？”
楚喬小大人一般的歎口氣，揮了揮手，“算啦算啦，跟你說你也不會明白的。”
“唉…先回去吧，等會阿娘知道我亂跑，又該生我氣了。”
“啊、啊…是。”小青不理解自家小姐突然間在說些什麼。
——
拍去掌心殘留的魚食渣滓，裴殘烏便坐在池邊垂眸看池中的魚，天空驀然暗沉下來，豆大的雨滴不打一聲招呼就砸下來。
突如其來的大雨驚散了池中的魚，也澆得街上行人匆匆回家收衣。
魚兒走了自然也沒得看了，裴殘烏站起身，身後靜候的奴仆自然而然的遞來紙傘，出了涼亭素色的傘麵被雨砸的劈裏啪啦響。
這場大雨沒有下太久，不過幾個時辰就停了聲響。
盛夏的夜黑的晚，燕國不盛行宵禁，吃過晚食正是霽月都城熱鬧的時辰，亮眼的燈籠一盞接一盞的高懸。
楚嗔是最喜玩樂的，對霽月有什麼好吃的什麼好玩的簡直了如指掌。
他自己玩還不夠，他還要拉上裴殘烏一起玩。
夜晚的霽月比白日還要熱鬧不少，人來人往，今日恰逢霽月城小燈會，沒走多久裴殘烏手裏就多了一盞蓮燈。
自然不是他買的，旁邊楚嗔手裏提著一大堆花燈，遠看起來像是個賣花燈的。
邊走他還要邊念叨，“花燈放的多，祈的福才多嘛。”
裴殘烏不想跟傻子說話，用霽月方言罵了他一句，“呆才。”
聲音不大，但楚嗔耳尖聽到了，把他罵笑了。
他倒不是生氣，隻是覺得這算什麼罵，果然就說不能讀太多聖賢書，這下連罵人都不會了。
不過他也沒反駁什麼，又去買了一堆花燈抱著，誰知道快走到河邊的時候，一男人上來問他這花燈怎麼賣。
楚嗔還沒反應過來，裴殘烏就壓出一聲低笑從他身旁掠過。
“爺我不賣燈。”
沒好氣的說完就走，沒想到這男人又嘀咕了一聲，“不賣燈抱這麼多花燈做什麼，傻子啊…”
轉頭就發現男人走遠了，楚嗔抱著一堆花燈追也不是，不追更氣了。
簡直氣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