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雲煙仿佛看見一身白衣的意氣青年端坐桌前,在某個閑適的午後。
借著窗外陽光照耀,攆著手中細簪小心放在眼前端詳的模樣。
青年的眼底含著光,耐心偏頭用砂紙遍遍打磨木簪的邊角和碎屑。
千百遍重複後手執雕刀,屏息眯起眼睛。
生疏而又認真的在簪身上刻下傾注他滿腔心血和希冀的詞句。
信雲煙從怔愣中回神,不禁用指尖輕輕拂過簪身。
上麵字跡凹凸引起指尖微顫,帶來的更多其實是疼痛。
隻因他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從心底蔓延上來的如同將死窒息般的痛楚。
他是真的不想離開啊,多想留在這裏。
往日奔波中一次又一次與青年分別,卻又總在最終身不由己,不得不走。
不同的是以往離別千次萬次他都能回來。
而這次,他再難回來了。
信雲煙苦笑一聲,將細簪小心放回玉匣內,將之輕輕擱置回桌上原來的位置。
他也終究是要負了行雲尚相守白頭之願。
隻希望行雲尚這傻小子能在他走後,終能再找到一位能夠讓他親手別簪之人。
了遂心願,平安喜樂。
信雲煙留下這句無聲話語,仰頭看著照進屋內的溫暖光芒。
清風微動。
梨香飄搖,最終消失在投射屋內的細微光芒中。
獨留下在光中飄散的點點塵埃飛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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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行雲尚隱約聽見耳邊車軲攆轉之聲。
身下搖搖晃晃,有些顛簸。
他逐漸恢複了些知覺,但眼前尚未聚焦。
胸口突然間一滯,行雲尚猝不及防側身朝外嘔出一口血來。
等堵塞的血液清除體外,他方才徹底清醒。
行雲尚想起什麼,胸口劇烈起伏片刻立馬就想翻身坐起。
卻不料五髒六腑傳來陣撕心裂肺的疼,他悶哼一聲再次躺倒。
行雲尚盯著馬車搖晃的木質廂頂暗暗咬牙,眼瞼發紅。
可這一次不是如往常那般在信雲煙麵前賣乖裝慘,而是實打實的氣紅了。
師尊當真決絕,也是當真狠心。
商量也不商量就將他一人拋下,幹脆而又冷漠的獨自走了。
甚至還在擊中他的瞬間點了他的睡穴。
若不是自己察覺,強行逆行靈力衝破那道封鎖睡穴的禁製。
恐怕還得繼續睡上個一日,睡到一切都結束。
行雲尚內心雖氣不過信雲煙的舉動,卻又實在擔心得緊。
他記得師尊碎魂凝練術根本就未愈,自己得盡快找到他,幫他尋找解除咒術的辦法。
馬車對麵坐著的鶴江原本正雙手環胸,瞌睡垂頭打著輕鼾。
聽到動靜剛一睜眼,就見行雲尚醒來吐出老大一口血的場麵。
鶴江當即嚇得那叫一個手忙腳亂,單手捂住方才起身太猛被搖晃車壁裝疼的後腦哎呦一聲。
慌慌張張彎腰給躺在對麵的行雲尚蓋好被子,歎息一聲道。
“尚兄你還好嗎?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真是要把我給嚇死了,好在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