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師尊您呢，您有嗎？”
行雲尚出聲嗓音有些低啞，卻依舊沒有把頭抬起看他。
信雲煙沒想到少年會反問自己。
有些愣然的站在原地，在腦中思索他究竟問的是什麼。
他睫毛輕顫，淡漠的神情出現一絲漏洞，露出內裏的動容和閃避。
但僅僅隻是一瞬，信雲煙很快收拾好情緒，盯著少年一字一句堅定道。
“為師並無中意之人，選擇修煉所屬淨陽之道，最忌癡愛，此生將無道侶。”
行雲尚聽此站在原地垂頭沉默許久，不知為何突然間停下了顫抖。
信雲煙有些詫異的看著少年，少年緩緩仰起頭，青澀俊逸的麵龐上露出乖順的笑意。
可這笑卻明顯與以前不同了，像是混雜了諸多情緒。
多到竟叫信雲煙一時間讀不明白。
“我記住了，師尊。”
少年話音落下，身形便逐漸走遠，消失在無邊夜色之中。
信雲煙呆呆站在原地，注視著少年離開的背影，有些無奈的低歎一口氣。
也不知道他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又會對未來產生怎樣的影響。
可他隻是希望在自己走後，少年能尋得一生所愛，喜樂無憂。
行雲尚在回偏殿的路上一直都沉默著，耳畔不斷回響著男人的話語。
並無中意者，此生無道侶......
心揪著抽痛的滋味難受至極，行雲尚進屋，屋內沒有燃燭，閉門後一片漆黑。
他將背靠在牆麵緩緩滑坐下來，將頭埋進腿間不動了。
耀白不懂人類之間的情愛思慕，在一片黑暗中靜靜依偎在少年腳邊。
可就在此時。
門外投入的光發生了微弱的變化。
原本坐著將自己蜷縮起來的行雲尚也像是突然間感受到了什麼。
從嗓子裏發出一聲破碎的嗚咽，而後放聲大聲哭了起來。
這聲音既悲傷又委屈，像極了一個被大人拋棄了的可憐孩子。
信雲煙隱匿了氣息，無言站在與少年僅一牆之隔的門外。
他就這般抿唇垂眸聽著少年哭了許久，好幾回都克製著自己才沒將門推開。
直到門內的少年像是終於哭累不動了。
信雲煙這才隔牆給少年施加了沉眠術法，在確保他睡熟後伸手將門輕輕推開。
看著門側蜷縮著的少年滿臉淚痕，信雲煙抿唇沉默片刻，彎腰將他腿彎抄起。
一步步走進內室，將少年放在床上，又給他蓋好了被子。
信雲煙站在原地看了會兒少年的睡容。
伸出指尖撫平他緊皺的眉毛，而後久違的摸摸少年柔軟的發。
信雲煙看著少年模樣心中也泛起一陣酸澀。
他無意識的低歎一聲，恍若自問自答般低喃。
“雲尚，我該拿你怎麼辦，到底怎樣做才是正確的。”
一片濃重無聲的寂靜中，除了信雲煙自己，誰也不會給他答案。
信雲煙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轉身走到門前停頓片刻，終究還是推門離開了。
月光隨門開縫隙短暫在屋內滯留片刻，而後便是無邊濃重的黑暗。
床上原本睡著的少年緩緩睜開眼睛，其中不見絲毫朦朧或是倦意。
他分明一直都是醒著的，或者說。
自從行雲尚感受到門外人熟悉的靈魂氣息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在裝了。
他在賭，賭師尊是否會動搖，是否會真的在意自己。
而很明顯的，他賭贏了。
信雲煙的沉睡術法百密一疏。
他不知少年在吸收掉龍木殘脈後，真實修為已經高於他達到了宇階二段巔峰。
施展的沉眠法術自然也對少年無用了。
行雲尚盯著上方黑暗，突然就抬臂捂住雙眼，低聲笑了起來。
“騙子...明明在乎卻還要騙我。”
師尊差些就把雲尚給騙住了。
是你自己回來的，也是你自己狠不下心來推開我。
那就不怪雲尚日後再自私些，絕對不會再對師尊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