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圍巾被折疊得很好,洗過了,有凝珠香味。

比如許知卿交給他的時候眼底都是溫柔的笑意。

比如她。。。

他突然覺得呼吸不暢。

他全忘了,有關於細節。

“她挑的?”

“對啊,我們四個一人一條,我都沒怎麼見你戴過。”

任平聲頭痛起來,他想挖尋那些潛藏於深處的東西,可他尋不得。

許可菲看他臉色不好,趕緊叮囑:“快去休息吧,看你臉慘白慘白的,明天周一,別熬夜寫作業了,趕緊睡。”

任平聲眼前有空白的斑駁的光影交替,他無暇說什麼,強撐著自己轉身上樓去了。

……

第二天,許知卿包著創可貼的手指很快就被董澤宇發現,他們的身子處在同一水平麵,他不需要轉過臉,向前看,眼珠略轉,就能發現。

許知卿簡短解釋,董澤宇聽了,非常善解人意地囑咐她不要碰水。

至於趙晚寒,似乎將那晚尷尬的一切全然忘記,如同失憶了一般,他盯著她手指看了半晌,什麼都沒說,也不再打攪她,偶爾對上目光,便露出客套的微笑,像是戴上的一層假麵。

許知卿不在意這些,因為假期即將來臨,她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媽媽給她和任平聲都報了課外班,課程是物理。

其實任平聲完全沒有必要補習,但許可菲女士為了顯得公正不偏私,幹脆為兩個孩子都報上了,許知卿和任平聲來往於家裏和補習班,抬頭不見低頭見。

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因為這樣的朝夕相處而破冰,許知卿每天早出晚歸,盡量避開與任平聲的見麵。

一次在樓梯口碰上,任平聲破天荒對許知卿皺眉,他的手抬起來,扯過她的袖口,又迅速放下,問她怎麼了。

許知卿笑了笑,說了句我要上課了快來不及了就快步往外走。

任平聲站在原地,看了眼手腕上的指針,還有半個小時,時間很充裕。

進教室的時候,許知卿正站在物理老師身旁請教難題,任平聲沒有選擇靠門的位置,而是穿過講台,往裏麵的座位走。

然後就被老師叫住。

“任平聲同學,上次我們不是討論過這道題嗎,你的解法很好,給許知卿講講,順便也加深一下印象。”

班上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老師也不知道。

老師瞧見了許知卿的躊躇。

他像是勸解好學生不要太過靦腆,推了推她的胳膊,笑著說:“趕緊去問啊,許知卿,等下課了任同學人就找不到了。”

許知卿握著模擬試卷,拉扯開嘴角笑著說:“老師,我好像聽懂你剛才講的那種方法了,我再思考一下,就不給同學添麻煩了。”

任平聲緊握著筆坐下,沉默著,拿出課本開始預習。

他不是傻子,他告訴自己,他樂見許知卿如此。以前她臉上總是寫滿了溫順,懂得分寸,一種任人傷害也毫無怨言的姿態,卻讓人無法承受那種傾瀉而出的善意。現在露出一點鋒利的棱角,是因為她心智漸長,懂得了避嫌。

可他真的願意如此嗎?

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太健忘,隻記得和李酥酥在一起那種沁入靈魂的溫暖,而關於其它人,他總是忘記那些細枝末節,他隻覺得許知卿的存在就像是空氣一樣,司空見慣,也就沒有特別關注的必要。

……

冬天霜凍的巷子口,風呼啦啦地亂吹。許知卿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還是覺得冷。

但她依然要出門。

剛想往左轉,可幾步之遠的地方,就停著任平聲的自行車。

許知卿當即繞過巷子,往另一邊拐去,剛從鄰居屋簷下穿過,就撞見董澤宇抱著籃球站在馬路邊。

他穿著黑色連帽衛衣,胸前一隻大大的黃耗子,尾巴翹得老高,正放著獨屬於它的十萬伏電。

“喂!欸?”

董澤宇的目光先是落在許知卿身上,然後往後移。

許知卿回頭一看,任平聲就在她後麵。

“許知卿!班長!”

董澤宇那麼熱情地打招呼,許知卿沒有不應的道理,她握緊刹車,一隻腳踩地,一隻腳踩在踏板上,問他:“你們要去打籃球?”

“對啊,我和班長約好了。”

任平聲幾乎同時刹車,就停在她旁邊。

“那……你們去吧,我就先走了。”

“許知卿,你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