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晚寒在後麵驅車跟著,他以為得到了許知卿的體貼會很開心,然而那完美掩蓋的溫柔下麵是什麼,他不願細看,但無論多不願,總能在蛛絲馬跡中窺得讓自己心痛的真相。
你永遠也不知道夜晚會有多少瘋狂的人。
就好像現在,明明是在綠燈通行的時候,明明是在斑馬線上,一輛車仿佛失去了控製,閃光燈晃如白晝,輪胎像是彗星撞擊地球的方式,以巨大的衝力飛馳而來。
許知卿在能反應的那不到三秒的時間內,被強烈的光照困住了視線的焦距,腦子一片空白,有生命交響曲的節奏在耳畔突然響起,每個音調被無限拉長,湧入進耳膜。
嬗變、分化、震裂。
眼前那張人臉被擠壓得變了形,失去了他原本的清俊,還能聽到骨骼哢擦斷裂的聲音,支離破碎被壓彎的脊柱,折疊著。
在這之前,他用最細小得幾乎不能辨認的聲音說:“妹妹,原諒我好不好……”
救護車呼哧呼哧嗷嗷嗷大響,警示燈亮了一路,槐樹上的鳥兒,巢枝飛撲了一路,在離家不到一公裏的地方,卻有人停留在這裏,永遠也回不了家。
次日,城市早報報道了這起重大交通事故,肇事者醉酒駕駛,導致行人一死一傷,報道占據了網頁版麵左下角一個小小的角落,微不足道又毫不起眼。
葬禮的時候,同學們都來了,李酥酥也來了,她穿著黑色小裙,冷豔的樣子,對上許知卿的目光,沒有了從前那種青澀陽光,全是暗斂的弧度、諷刺的笑。
“他怎麼就死了,我還怎麼攻略啊,進度已經到一半,卻前功盡棄,數據全部作廢,這破遊戲……”
腦海中滋滋滋的聲響不停傳來,觸覺聽覺變得異常清晰,手中冰冷的遺照,還有那些同學或惋惜、或麻木、或哀歎、或幸災樂禍……
李酥酥的話在這之中最為清晰,她聽不明白,顫抖著雙腿,想去問一問,正要走過去攔人,不防被人提前攥緊了手臂。
她回頭,就對上趙晚寒冷冽的眼:“卿卿,不可以,你也會死的。”
肖成周在旁邊催促:“你還說什麼屁話,直接打暈了帶走。”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拚命掙脫束縛,想要離開這倆人的桎梏,下一秒,就失去了掙紮的能力。
“中秋晚會之後的劇情本來是他和李酥酥一起去看煙花,他怎麼會出現在十字路口,又為什麼被車撞?”
“他在反抗……”
肖成周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望著一臉穆然的趙晚寒:“趙晚寒你瘋了,早看出任平聲覺醒,你還敢瞞著,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突然一陣急刹,熄火的聲音摁在柏油路麵:“我沒瘋,要是這件事情泄露,任平聲將不複存在,他的數據被清除,許知卿也將灰飛煙滅。”
他不顧自己身處何地,也不顧馬路上喇叭轟鳴,伸手抱起許知卿,將她的頭枕在自己肩膀上:“卿卿,別擔心,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肖成周盯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覺得格外刺眼,他的語氣變得惡劣起來:“她要是知道你曾經對她做過什麼,你覺得她會不會瘋掉?”
“她不會知道的。”
肖成周的哼聲從鼻腔出來,“你沒救了,趙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