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地板被她的腿腳摩擦,顯然跟他說話還讓她心中喧沸,趙晚寒很滿意自己帶給她的影響。
“你要是幫我寫檢討書,我就不逃課了,也按時參加考試,你覺得怎麼樣?”
許知卿並不打算理會他,“那是你自己的事。”
“老師說的話,你忘了?”
“趙晚寒,老師很明白你是個什麼德行,他都不能做到的事情,我憑什麼能做到?”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話語太率性直接,是容易讓人不舒服的,尤其是德行那個詞。
果然,麵前的人雖然還在笑,但笑意明顯褪去了幾分真心,倒顯得是偽笑的麵具。
“許同學啊許同學,你果然知道怎麼讓我生氣。”
許知卿也深感自己的過分,囁嚅著開了口,“抱歉。”
說完立即回頭,並不理會後麵的人是什麼表情。
過了半小時,正在化學課上,凳子腿突然被踢中。
一下又一下。
她這才沒好氣回頭,無奈地低聲問:“幹什麼?”
董澤宇也狐疑地向後轉,卻被趙晚寒一記目光掃過。
他怔在原地兩秒,笑了笑沒說話,回過頭繼續聽課。
趙晚寒這才開口,“我不生氣了,你想好了沒有,寫不寫檢討書?”
許知卿態度已經有所鬆軟,“你發什麼瘋,我和你筆跡不一樣,班主任又不是瞎了,會看不出來嗎?”
“又不是把你寫的交上去,我是真的不會寫,你寫好一遍讓我抄好不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調慢慢往上揚,居然有幾分求和的意味。
“你可以百度搜索,上麵有很多模板。”
她本努力壓下嗓門,但這一句顯然又不自覺提高了點。
化學老師突然重重敲擊黑板,對著講台下一聲喝:“下麵的人別說話,我講到重點了。”
許知卿被嚇得趕緊坐直,之後的一整節課,凳子腿一直被踢啊踢啊,她都快被煩死了。
下了課,她終於回頭,“你到底要幹嘛?”
“檢、討、書。”
他沒有發出聲音,而是用唇形勾勒出幾個字,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曖昧。
許知卿知道自己要是不答應,他能一直煩她,隻好胡亂點點頭,“你說真的嗎,我要是寫了,你就好好學習?”
此刻她才覺得趙晚寒缺課也好,缺考也好,隻要別來煩她。
可到底是一個正值韶華的高中生,前途還是更重要的,這樣一想,她居然為自己剛才有過的自私念頭而慚愧。
趙晚寒仰起頭,將手枕在脖子後,露出瓷白色彩的喉結,邊笑邊點頭,惹得好幾個女生盯著他看。
許知卿咬咬牙,總算答應了下來。
下午算是比較輕鬆,沒有正課,而是選修課,至於選修課, 許知卿選了西方音樂史,需要去綜合樓的音樂教室,他們所在的教學樓則被當成了其它選修課程的臨時征用地。
掐著表,在寫完最後一道題的時候一個人往綜合樓的方向去。
由於選修課課程種類達到十幾數,高中三個年級全部打亂,最後名單出來的時候發現高二一班隻有她一個人選了這門課程。
和高三學長學姐、高一學弟學妹一起上課應該會有所不同吧,至少會自由一點。
她從綜合樓一樓側邊樓梯往上走的時候,看見了樓梯旁邊的教室,門口上貼著“探戈舞”三字。
原來將教室開辟成了舞蹈室。
這原本並不引人矚目。
衝擊她,讓她回憶起痛苦的是,任平聲和李酥酥站在一處的畫麵。
他們原來選修了同一門課程,從站位來看,他們還是舞伴,兩人站在一起,確實讓人產生諸如“登對”、“郎才女貌”的想法。
她吞咽下壓喉嚨口的苦澀,轉身就上樓,腳步急切而淩亂。
“學長,是許知卿學姐啊。”
任平聲整理領結的手收回,視線跟著轉過去,隻能看見一抹殘影,他在無人的角落裏拉扯開嘴角,仿佛一口哽咽的血從喉管衝上腦門,將他的意識全部奪走。
就這樣吧,反抗不了的,就這樣吧……
一個聲音如是說。
另一個聲音又說:為什麼不和她解釋,告訴她一切,你們一起承擔不好麼,何必一個人在深淵裏掙紮,有一個人陪你不好麼?
可他做不到。
他太了解她,所以更加做不到將這個世界殘忍的真相刨開給她看。
渾渾噩噩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他形如枯槁活了半月,但劇情讓他生龍活虎,他就必須如此,哪怕內裏已經灰敗,他也要幹幹淨淨出現在她麵前。
哪怕痛得快要昏倒,他也繼續笑著,嘴角扯開弧度,對著李酥酥。
“她應該是去上課,好了,酥酥,時間不多,我們先練習一下基本的舞蹈動作。”
李酥酥低頭淺笑,伸出手,將其放在對方張開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