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宣跟韓觀複喝了酒,回去後倒頭就睡,第二天起來已經快到中午,繼續去宗正寺衙門。
剛進衙門,就聽說皇長子奏請,讓胡成當他的貼身侍衛,景元帝單獨見了胡成之後,允許了。
這不是鬧嗎!
柳宣來不及喝沈梨遞來的茶,就火急火燎地趕往含章殿。
“那個胡成明顯有恨意,怎麼能把這種人留在身邊呢?”柳宣焦急不已。
“身邊人是不能懲罰的,若是懲罰,那就一定要把他支出去,離自己遠一些啊。”
雖然皇長子做事缺德,但把一個有危險的人帶在身邊,隻能說皇長子連腦子都沒有了。
好,就算皇長子腦子一向不夠用,陛下的腦子總該夠用吧。
“給他家一筆錢,足以讓他們花到下輩子了,就算是胡成想當官,他拿著錢去當地買,而不是留在堂兄身邊。”
景元帝扶了扶額頭,幽幽看了柳宣一眼,但見她一臉擔憂,心裏觸動不已。
她明明不喜柳寂,居然能為了柳寂的事跟他吵鬧,真是宅心仁厚。
“給皇長子一個機會吧。”
景元帝說這話時,有氣無力地,仿佛說這句話用掉他大量的生命力。
柳宣愣了下,停下來,靜靜地看著景元帝。
隻見他兩鬢有白發生出,想是這幾日操勞的。
“伯父,你沒睡好?”
景元帝點點頭。
自三皇子去世的消息傳來以後,他整個人都沉浸在悲傷中,吃不好睡不好,提不起多少興趣。
薑直建議他削趙王封地,調節調解情緒。
畢竟諸王都在看熱鬧。
如今三皇子帶來,柳寂辦事不利,他現在都不想提幾個兒子。
太鬧心了。
“伯父多保重身體。”
柳宣上前安慰,卻見景元帝案前有一份奏章,薛莊送來的,說自己能力不濟,請求辭官回鄉。
景元帝朱批一個字:可。
“不是,薛莊……”
“薛莊躲在背後看熱鬧,朕準許他辭官沒有責罰他,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景元帝驟然變色。
柳宣詫異地看著他。
她從來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
在她沒有注意的角落,福生見情況不對,招呼殿內的人離開,隻留下景元帝和柳宣。
“明明是皇長子辦事不利,哪怕他去問問薛莊呢?他可曾……”
“放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若非他薛莊不聞不問,柳寂至於丟這麼大臉嗎!朕至於丟這麼大人嗎!”
見他發作,柳宣忙不迭跪下。
“陛下息怒,是臣的不是。”
景元帝站起來,氣憤地來回踱步。
半晌,他停下來,指著柳宣道:“你給朕擬一道旨意。”
柳宣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個小案幾,起身走過去,剛要鋪開紙筆,卻聽景元帝大吼一聲。
“朕說的是擬一道旨意!”
柳宣閉了閉眼,趕緊起身到架子上,找兩道空白詔書回到位置上,提筆沾墨。
“遷宗正寺主簿薛營為湘陰縣令!”
柳宣愣了下。
這是要斬斷薛營的封侯之路?
把薛營調到外地,意味著他不會參與到接下來的削藩事務中。
戰事起,他也不可能隨軍。
她抬起頭,驚訝地看景元帝一眼。
“快寫!”
柳宣輕輕歎口氣,低頭看到筆尖的墨水滴下來,在絲帛做的詔書上留下重重的一個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