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宣有些不自然道:“具體還是問皇長子吧。”
她怎麼能跟景元帝告發柳寂呢?
畢竟人家是親父子。
至於具體執行者魏靜姝?
不好意思,若沒有柳寂首肯,她是不會上門逼死人的,主要責任人還是柳寂。
景元帝歎口氣。
“你回去吧,此事朕已經知道了。”
柳宣垂頭喪氣地回到宗正寺,剛進來就看到薛營站在葡萄架下,癡癡地望著她來的方向,小步跑過來。
薛營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柳宣歎口氣,眼神有些迷離。
“你父親……恐怕保不住。”
薛營臉上的笑容凝結,嘴唇輕輕顫動起來。
柳宣幽幽歎息,伸手拍了拍薛營的肩膀,肅然道:“你父親的做法我不評判。
在你們離開京城的當晚,俞青上書請求責罰你父親,連對你父親稱讚有加的薑直,這些天也不再跟俞青辯駁。”
不是薑直站柳寂,恰恰相反,薑直覺得柳寂爛泥扶不上牆。
所以帶回三皇子靈柩一事,應該是薛莊全程負責,柳寂隻是充個門麵。
雖然朝臣對柳寂的評價不高,但在他們的諸多評價裏,是沒有專權擅勢的。
薛營的眼淚奔湧而出。
“可……我也沒想到父親……以前他明明……”
以前他明明是個盡職盡責的官員。
他做過司法參軍,所以在柳宣把他們扣在雲中君府時,其他人渾身都在反抗,他沒有任何反抗,甚至內心還覺得柳宣做得對。
“你也不用太難過,陛下不會濫加懲罰,隻是你要有心理準備……”
薛營無奈地看著柳宣。
他以為柳宣會罵他,沒想到她居然有些同情父親。
薛營無話可說,拱手告辭。
能說什麼呢?
說,父親看到柳寂和魏靜姝的第一眼,就已察覺他們要做什麼?
魏靜姝在未央宮大放厥詞,所受到的懲罰僅僅是趕出皇宮,任由她和皇長子交往,可見皇室還是顧著她的。
說父親告訴他不要摻和皇室家事嗎?
說事情做好了沒有獎賞,事情辦砸了有懲罰嗎?
薛營神情落寞地離開,望著他蕭索的背影,柳宣歎口氣。
希望陛下隻是嘴上生氣,不要付諸行動。
到了下午,韓觀複約柳宣下班喝酒。
畢竟是他叮囑龐遇等人,而這些人視生命為兒戲,連同柳宣的風評都受到影響。
兩人在酒館裏飲酒,相對無言許久,韓觀複隻是一個勁的重複。
“是我看走眼了。那個薛莊……”
“要是你去就好了,可若是你去了,宗正寺這邊又缺人手。”
韓觀複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柳宣心裏一陣傷感,輕輕別過頭去看馬路上的行人。
“薛莊真是可惜了,他明明是宰輔之才,怎麼能因為這麼一點兒事……當年,薛度也是沒有相國之名,不也是兢兢業業做事嗎?”
韓觀複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看著柳宣。
柳宣歎口氣:“薛相國當時雖沒有相國之名,但他卻是實際意義上的相國,無人可以撼動其地位,薛莊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