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宣鋪好紙筆,看向景元帝。
詔書的大致內容是?
“田半租。”景元帝道。
輕描淡寫的三個字,不知為何,柳宣忽然有些熱淚盈眶。
高祖定天下田租為十五稅一,經過四十餘年的休養生息,百姓衣食豐足,糧倉裏堆滿糧食,甚至糧倉都不夠用,有些糧食隻能堆在外麵。
京師裏堆積的錢幣不可計數,以至於穿銅錢的繩子都腐爛,數不清有多少銅錢。
這是最好的時代。
所以,田租減半,改為三十稅一。
皇室所倡導的節儉,不是做給天下人看的。
而是相信,皇室節儉一點兒,落在百姓頭上,那便是少一項巨大的負擔。
柳宣微微仰起頭,執筆蘸墨,寫下兩份關於田租減半的詔書。
一份發給各府,一份尚書台留檔。
寫好後,她起身走過去,雙手奉給景元帝。
景元帝笑著接過來,道:“你甚少這麼虔誠。”
“此事重達千鈞,需得雙手托舉。”柳宣的態度虔誠而真摯。
雖然元帝有諸多毛病,但隻要把百姓放在心上,肯真真切切地讓利百姓,那麼她願意效忠這樣的君主。
景元帝很滿意她的回答,笑著點點頭,蓋了大印,吩咐太監福生道:“送去尚書台蓋章,詔發全國。”
“是。”
福生雙手端著沉甸甸的詔書,領命離開。
柳宣退回自己位置上。
景元帝想了想,又道:“再寫一個。”
柳宣看向景元帝。
景元帝臉色忽然繃緊,扁扁嘴:“封魏靜姝為樂成君,賜湯沐邑……600戶。”
語氣裏有些不情不願呢?
柳宣唰唰唰寫好一份魏靜姝的封君詔書。
看著柳宣運筆如飛,景元帝有些哀怨地看著她。
他在瘋狂暗示。
柳宣收到信號,想了想,向景元帝道:“隻有賜湯沐邑的?沒有賜婚的嗎?”
畢竟……
魏靜姝那個白眼狼,景元帝才舍不得給她600戶湯沐邑。
但他已經答應給太後。
總要有人提醒皇帝,給皇帝個台階下,太後那裏也好交代(甩鍋)。
給皇帝背鍋,怎麼能叫背鍋呢?
叫榮耀。
景元帝有些不好意思的喝口茶,為難道:“賜婚的話?朕總要一起見見兩個孩子的。”
柳宣瘋狂遞台階。
“陛下,你沒見過韓熏風?”
“自然見過。”
“我也見過,的確是一表人才,跟表妹也算是郎才女貌。但……”
柳宣嘴角微微上揚。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男女雙方要看對眼,不然成親後,整天王八瞪綠豆的,多難捱啊。”
柳宣看向景元帝,一本正經道:“雖然大周風氣開放,夫妻過不下去和離乃家常便飯,但賜婚,和離起來比較麻煩。”
景元帝肅然地點點頭。
“有理。”
“那就把魏靜姝叫過來,問問她本人的心意?”柳宣眨了眨眼睛。
“可是……”皇帝嘴角微微上揚,“賜湯沐邑的詔書已經寫好,要不……”
“陛下。”
柳宣打斷景元帝,聲音沉肅有力。
“說白了,湯沐邑就是出嫁的嫁妝,她要是不打算出嫁,那就沒必要提前把嫁妝給她,免得魏知源給霍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