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柔然恨不得吃她肉的柳宣，還是有好幾把刷子的。
比如偵查能力特別強。
她早就看到德妃，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大約是從‘德妃那個粗鄙不堪的女人’吧。
現在的德妃經過生活捶打，已經比年輕的時候沉穩多了。
被親手撫養大的孩子，評價為粗鄙不堪，想想真是難受呢。
德妃歎口氣，道：“雲中君，我沒有故意養廢魏靜姝。
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你隻是跟她偶爾說兩句話，便有這麼多的怨言。我養她十年，雖然沒怎麼聽過怨言，但看到不少怨毒的眼神。”
“哦，是嗎？”
柳宣有些喜歡這個德妃了，她喜歡聰明人。
跟聰明人打交道，比較方便省事。
“你送給十皇子的樂遊盤，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也做過一個，送給了她。
後來被罵玩物喪誌，本來不幹她的事，但她卻一個多月都不開心，冷不丁地瞅我一眼，讓人心裏直發毛。”
德妃頓了頓，繼續道：“她是先帝的外孫女，陛下的外甥女，我的一舉一動他們都看在眼裏，孩子是皇家的底線。”
她的語氣低低訴訴，肅然中夾雜著一絲哽咽委屈。
說她粗鄙淺薄，她認。
說她覬覦皇位，她認。
說她小心眼嫉妒，她認。
說她教不好孩子，她認。
唯獨說她故意養廢孩子，她不認。
她沒有故意養廢誰，魏靜姝始終不是她女兒。
傅皇後說魏靜姝不夠磊落，她認同並想要糾正，但每當她跟魏靜姝說，總能換來魏靜姝那冰冷的沉默。
這就是養別人孩子的麻煩。
她人生中第一次危機，也是魏靜姝帶來的。
魏靜姝回家看父親魏知源。
雖然那次她受到今上重重斥責，但她罕見地沒有辯駁，而是跟今上說，她養不了魏靜姝，希望今上給魏靜姝換個養母。
太子妃就很合適養魏靜姝。
今上拒絕了。
原因是，小孩子就應該跟小孩子在一起，隻有她的孩子跟魏靜姝年齡相近。
德妃很鬱悶，很多時候都在想，要是給魏靜姝換個養母，或許魏靜姝會高興一些，她這裏也輕鬆一些。
但今天聽魏靜姝親口說出，她才知道，原來魏靜姝想讓先帝撫養她。
真是好大的臉！
柳宣往前走了兩步，走到德妃跟前，在她耳邊低聲道：“可千萬看好皇長子。”
說罷，離開。
德妃臉色一僵，匆匆離開，走出半盞茶後，她才放緩腳步。
喜鵲緊緊跟在後麵，低聲問德妃道：“娘娘，雲中君……”
“雲中君是好人。”德妃感慨道。
“可她說你故意養廢魏姑娘。”
德妃冷笑道：“魏靜姝是什麼樣子，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們隻會在背後嚼舌子，卻不當麵問，以至於我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柳宣還是頭一個問的。
她也好好答了，希望那些話能通過過往的奴婢之口，傳到陛下的耳朵裏。
她很感激柳宣。
昭陽殿事件，魏靜姝試圖挑唆兄弟不和，陛下和太後任由柳宣責罵魏靜姝，說明他倆也受夠了魏靜姝。
但魏靜姝畢竟是宮裏長大的，要顧著皇家的臉麵。
所以，太後和陛下一定商量把魏靜姝嫁出去。
隻要魏靜姝嫁出去，大家都鬆一口氣。
魏靜姝這個人，自私自利，稍微不如意就遷怒出賣身邊所有人。
柳宣提醒她看好皇長子，就是希望在魏靜姝出嫁前，柳寂不要搞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