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是饕餮(1 / 2)

秦淮話沒說完,肚子先“咕咕”地叫起來。

懷信這才想到,“姑姑還沒用飯?”

“吃過了,我剛剛吃了三個大白饅頭呢。”秦淮揉揉肚子,解釋說,“隻是前段時間身體損耗大,現在重拾了手藝,腹中比往常還容易饑餓。”

懷信看著秦淮單薄的身軀,真猜不到她的食量竟然這麼大。

又看見秦淮尚且沒有完全消腫的手,懷信知道這裏麵也有自己一份功勞,不禁心中愧疚。

“來人,”懷信喚下屬來,吩咐道,“去城裏酒樓買些葷菜。快點回來。”

秦淮下意識攔了攔,“倒不必費這周張,西邊巷子裏那家也做紅燒肉,隻是獄裏吃不到罷了。”

提起西邊巷子那戶做飯的人家,不免想起已經不在了的黑小子,秦淮眼中光芒暗了暗。

懷信知她難受,立馬改口要錦衣衛去那戶人家取酒肉來。

等紅燒肉和燒雞擺上桌,秦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被那油汪汪的肉吸住了。

她打小吃飯少有油水,總是習慣用米麵、饅頭等物墊肚,一向餓得很快。

懷信沒動,秦淮也沒好意思動筷子。

懷信笑著,衝她讓了讓道:“姑姑用吧。我來獄裏前在監軍府吃過了。”

聽了這話,秦淮也不客氣,直接在衣服下擺擦了擦手,然後扯下燒雞的兩隻腿,一手一隻,左右開弓,吃了起來。

秦淮吃得狼吞虎咽,懷信忍不住提醒她說:“姑姑慢著點。”

說著他在秦淮剛剛喝茶的鬥笠碗裏斟了半碗酒,給秦淮遞過去。

“審訊之事辛苦了,邱某敬姑姑。”懷信道。

秦淮謝了他,然後說:“我不喝酒的。”

她在王公的歡宴上見過太多權貴酒後的醜態。

平日裏端肅嚴整的人,幾兩黃湯下肚,立馬就現了畜生的原形。

秦淮不喜飲酒,更不想知道自己神誌不分明時會變成什麼模樣。

她常常覺得,自己的人皮下麵也未必不是禽獸。心裏的野獸既然能夠栓好,就沒有道理借酒佯狂,將它放出來害人。

“大人敬我酒,自飲了也是一樣。”

秦淮這麼說著,嘴裏肉塊還沒有嚼爛。忽然肉滑進她的喉管裏,噎得秦淮咳也咳不出,咽也咽不下。

懷信顧不上別的,情急之下一口悶了那鬥笠碗裏的酒。

他隻來得及擦一擦碗口,就抓起桌上的茶水缸子,飛快倒了一滿碗茶水,喂到秦淮嘴邊。

秦淮猛灌一大口茶,又有懷信的手在她背後順氣,這才緩了過來。

秦淮在慌亂中握住了懷信的手,蹭了懷信滿手的油。

懷信也不嫌髒,隻是擔憂地看向秦淮,觀察她有沒有喘上氣來。

兵荒馬亂過後,兩人竟都覺得有些好笑。

連不愛笑的秦淮都揚起了嘴角,“看來聖人要我們食不言是有原因的。”

重新落座時,兩人間氣氛好了很多。

秦淮又夾了好幾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慢慢嚼碎了咽下,這才滿足地拍一拍肚皮。

終於飽了。

懷信今天下午留在監牢看秦淮審宋孝仁,此時並不急著離開。

秦淮站起身消食,踱著步子。

繞著方桌晃了兩圈後,她下決心般向懷信道:“邱大人,我想給宋孝仁留個檢舉之功。”

“怎麼說?”懷信問。

“此事並非我心軟,隻是曹安民的死,說到底不值得另一個人為他償命。”秦淮說,“宋孝仁雖惡,卻罪不至死。我見過千千萬的例子,判死罪與判流放之間,往往差的也就是一點贖罪的功勞罷了。”

懷信明白秦淮的意思,錦衣衛查獲安順其他貪官,其實是借宋高兩人案發,拔出蘿卜帶出泥。

但若把天龍屯堡軍中查出貪汙的功勞都算到宋孝仁身上,那他就是主動招認,刑部定罪時會酌情寬恕他一些。

“邱大人若是同意。我下午和宋孝仁聊時,也可以多一份籌碼。”秦淮道。

懷信猜到了秦淮沒有說出口的理由。她有這樣的請求,其實是不願意宋孝仁替她承擔殺人的罪責。

如果宋氏真的因為殺人與貪汙並罰被定了死罪,秦淮心中必然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