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璧離開安順以後，懷信立馬將秦淮放了出來。
懷信原本有意讓秦淮休息幾天，再行刑訊宋孝仁，但是秦淮自己要求速審。
她被釋放當天就去宋孝仁牢房裏走了一遭，看看錦衣衛現在的進度。
而後第二天一早，秦淮就像往常在獄裏當值一般，點卯上工，接手了錦衣衛的審訊工作。
懷信中午來看，錦衣衛報了他好幾條新的消息，說都是姑姑審出來的。
秦淮正坐在刑室門外的方桌旁，手裏捧了個豁口的鬥笠碗在喝茶。
她整個人都汗透了，衣服有了潮氣，濕透的那塊貼在前胸後背，汗漬邊緣被烤幹，析出了一些鹽粒。
“邱大人。”秦淮看見懷信，衝他招了招手，和他打過招呼。
懷信揚了揚手中的扇子回禮，然後大步走來道：“姑姑。”
他來到桌旁，拉動條凳，也坐了下來。
秦淮：“上午宋孝仁交代的事情，他們都報告給你聽了吧。”
見懷信點頭，秦淮接著說：
“現在我們知道的有，宋孝仁在高鳳任上共同貪汙邊軍屯田的糧款，這條賺錢路子分成上端、中端和下端，分管貪汙、轉運和銷贓，宋孝仁正是下端銷贓分贓的。他負責把實物統統換成銀號裏白花花的銀子，再把銀子分到各人口袋裏。賬冊和貪汙銀兩所在的地方，宋孝仁已經交代，你的人也去找了。
“另外，除了高鳳，邊軍裏的蛀蟲也有不少，宋孝仁明確說出名字的幾個人，現在已經被錦衣衛一個個扣下了，相信沿著這條路查下去，還會有收獲。”
懷信聽後佩服，秦淮審訊的效率實在驚人。
他們原本隻掌握宋氏寫給高鳳的信件，並沒有實質證據證明高鳳任上確有貪汙。
高公公實在不講究，他拍屁股走人，帶走了自己的罪證，卻把連年來收到的來自宋孝仁的請安信留在了安順。
倒不知道是高公公實在不在意底下小卒的死活，還是故意為之。
將高鳳城府想得再深些，或許他也發現了宋氏與穀大用之間不清不楚。
他就是要把這些寫著宋孝仁諂媚言語的信，留給穀大用派來的人看，借此離間宋氏與穀氏的關係也未可知。
懷信在監軍府書房找到這些信件後，就交給門房小廝帶了出去。
至於從小廝包裹裏找到的入庫單據、節慶的禮單和私賬等物，則完全不能作數。
那些是懷信用左手模仿宋孝仁筆跡偽造的。
正因為偽造，懷信才要小廝把那些東西燒毀，隻留下大把灰燼和隻言片語，用來迷惑顧成璧。
現在，宋孝仁麵對秦淮，卻把他們牟利的方法和賬本的所在全都交待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