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錯看了她(1 / 2)

新的監軍還沒有任命下來,累積的事務必須要有人處理。

左右曹安民活著的時候,也是懷信負責監軍府公務。念他是個熟手,顧成璧早上便把這事交托給懷信了。

懷信在前廳批了一上午的公文,還沒等到明光回來。

小變態配的這種“不疼水”勁兒可真大,懷信腹誹。

他的手到現在都沒有感覺,摸著東西像空的一樣,別說握筆寫字了,連拿起筆都困難。懷信隻得用左手寫字。

懷信小時候是左利手,長大後被牟帥糾正過來,此後他才慣常使用右手,因此他左右手都能自如地書寫。

不過左右手的字跡不那麼相同就是了。

懷信小時候臨帖子的功夫都在左手上,寫出來的字比右手那筆中規中矩的字要飄逸許多。而且左手還有一些模仿字跡的功夫,要是有範本參照,能仿個十成九。

懷信一般不將左手筆跡示人,隻有在和老師通密信或者一些特殊的場合才用。

所以今天軍中呈到監軍府的文書,懷信都盡量用最簡短的語言批複,生怕寫得太多,被有人留心到不同。

直到快用午膳的時候,明光才匆匆回來,進了門站在桌邊,連著灌了兩大杯茶水。

“大人手怎麼樣了?”他急匆匆地問。

懷信不緊不慢道:“你‘師妹’敢往身上塗的藥水,塗在我手上,我能有什麼大礙?隻是藥性確實很強,右手一點知覺也沒有。”

他一上午埋首於公文,沒顧得上移動右手,現在指節都有些僵硬了。

懷信說著放下筆,用左手摩挲了一下指關節處。

嗯?

他之前沒有注意到,現在摸上去才發現,被塗抹了稀釋過的藥水的手比身體其他部位要涼。

“……還有就是手有點冷。”懷信補充道。

“這是正常的,”明光道,“師妹說這藥水麻痹人,塗了藥水的皮膚會短暫失溫。”

明光說著攤開手,示意懷信把右手放上去。

懷信飛快地用手背挨了明光一下,讓他感受一下溫度,然後立馬把手抽了回來。

要是對麵是自己喜歡的姑娘,對自己噓寒問暖,還伸手幫他探體溫,懷信說什麼也要把手搭過去。以他的性格,說不定人也隨著手一起挨過去。

媽呀,兩個大男人摸什麼小手,肉麻死了。

懷信看著兩人的手飛快觸碰了一下,一冷一熱溫度傳遞,猛然覺得熟悉,又不知在哪裏見過這樣的情形。

明光感受到溫度,放心道:“邱大人不必擔憂,體溫已經回升一些,想必很快就能與別處無異了。”

現在距離塗抹之初已經過去了很久,再加上懷信辦公的房間燒了炭盆,他失溫的狀況並不明顯。

懷信突然想,刑室裏可沒有炭盆,立冬也有些時日了。

“你的好師妹,她塗了那麼多,昨兒夜裏可得挨凍了。”

“師妹她……我不知道。”明光神色晦暗起來。

懷信:“你回來時,顧成璧已經去了?對她用刑了沒有?”

“是。顧大人上午一到就想了新法子折磨她。”明光更加痛苦。

懷信再一次摸了下自己的右手,還是什麼都感覺不到。這樣看,藥效沒過,至少今天小變態受刑時不會有痛感。

“你也會藏事了呀,明光。”懷信看著他,“你隻和我說,你二人曾共事,也是同鄉,卻沒說過你和她乃是同門師兄妹,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弟子。”

明光在刑室外撞見懷信,就猜他已經撞破自己和秦淮的關係,後麵聽懷信話裏提到“師妹”二字,便更能確信他知道。

明光已經做好了因為隱瞞而受責罰的準備。

“大人,我……”他剛要抱拳跪下,就被懷信扶住。

懷信沒有責備他,而是問:“這麼說,她會的那些你也會?”

“不是的,我怎麼比得上師妹?要想雕琢成器,首先得是一塊璞玉。我沒天分,又粗枝大葉,連剝皮楦草都不敢做,她卻在八歲時就能幹淨利落地剝下一整張皮。”

明光的表情像是陷入了回憶。

“八歲?”懷信吃驚道。

“正是,”明光點頭,“不光如此,師妹勤學苦練,師父一身技藝盡傳與她。大人您可能想不到,掌刑人有很多不傳於世的本事,尋常人能見到的隻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單單甩鞭子這一件事,我們師父就有十二種不同的技巧,他稱‘鞭法十二藝’。真正了不得的掌刑人,會刑人,也會以藥為輔。這麼說吧,我師妹有的是辦法可以讓一個人清醒地受苦,讓他一直吊著一口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以藥為輔?

就是那小匣子裏裝著的大大小小十幾罐東西吧,懷信想。他已經把匣子收在了一處隱秘的地方,除了他誰也找不到。

這時候懷信又想到一件事,忽然覺得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之所以被罰,是因為提前了結了劉瑾,惹得聖上大怒。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