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璧，你且閉嘴吧！”
聽了顧成璧的話，秦淮似是被火苗燎著，渾身難抑地一抖。
她連客套的稱呼也顧不上，連名帶姓，急忙嗬止了他。因為剛剛劇烈的咳嗽，她的嗓音聽起來尚且嘶啞。
秦淮臉上泛出一種受辱的驚詫，懷信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表情。
他幾次見秦淮，秦淮都表現得平靜又冷漠。就連剛剛拚命掙紮時，她也維持住了麵容的沉靜。
好像什麼世情都沾染不上她的臉龐，什麼苦痛都到達不了她的眼底。
然而就是這樣的秦淮，被顧成璧輕巧的一句話戳中了痛處，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終於暴跳起來。
懷信斂起眸光，往後靠了靠，倚牆繼續觀察眼前對峙的兩人。
秦淮已經被惹急了。
“我明白了，”她瞪著顧成璧，用沙啞的聲音挑釁道，“想不到顧大人欽慕秦淮至此。即便是得不到，也要看一眼秦淮的身子才能聊慰相思。今日我再明白地同大人講一次，秦淮擔不起您的深情厚誼。顧大人不要記恨我，郎有情妾無意，情愛之事強求不來。”
她說完，刑室裏突然一片靜默，落針可聞，而後又響起一陣嗡嗡的竊竊私語。
顧成璧當即怒不可支，口不擇言道：“你這胸前沒有三兩肉的，誰要看你！”
奇怪的是，顧成璧這樣要麵子的人，竟然沒有直接反駁秦淮說他欽慕自己的話。
“顧大人不想別的，滿心想著我身上有沒有肉，難怪迫不及待要扒開衣服看呢。”秦淮似還嫌顧成璧的怒火不夠熾，繼續火上澆油道。
“你！”
他掃一眼牆邊看戲的懷信，向秦淮恨恨道，“不過認識了某些人十多天，姑姑的口齒當即就伶俐起來，臉皮的厚度也是見長。”
顧成璧一把奪過掌刑師傅手裏的烙鐵，舉到她臉旁，威脅道：“姑姑，你可想好了，這東西直接按到人肉上大不了燙個疤。可若是連著衣料、黏著人皮，到時候燒化了，再扯下來什麼可就不好了。”
撲麵而來的熱氣熏得秦淮眼睛酸脹，可是她沒有眨眼，狠狠盯著顧成璧已經染上癲狂之色的雙眸。
她忽然輕輕勾了嘴角，輕輕道，“大人不必擔心這個。我情願的。”
溫熱濡濕的呼吸拂過顧成璧的麵龐，他失神地趔趄一下，退後幾步，忽然暴怒地將手上的烙鐵擲開去。
燒紅的烙鐵落在地上，迸起鐵花，旁邊站著的人連忙散開去，生怕被濺到。
誰也沒想到，顧成璧忽然向掌刑師傅道：“拿了鞭子，細細浸上鹽水。不管你怎麼刑訊，去讓她開口！”
師傅隻得去掛刑具的牆上挑了把趁手的鞭子，取下來料理完畢，在兩手間繃了繃，然後衝秦淮走來。
自從秦淮來了安順監獄，執刑的師傅活計輕鬆不少。
而且她手藝好，話不多，做事不推諉，執行的師傅很敬重她。
所以師傅動手前輕聲道：“姑姑，得罪了。”
顧成璧：“廢話這麼多幹嘛，上來抽她吧。”
說實在的，安順監牢的隔音可比詔獄差多了。
隔壁傳來人犯的陣陣哀嚎，聲音格外淒厲，叫人動容。
但這間刑室裏隻有皮鞭甩下來時的破空之響，以及落到人身上的悶聲，刑架上的人連輕哼都沒有。
等掌刑的師傅抽得滿頭大汗，喘息聲都變得急促，顧成璧才叫停。
這時候秦淮張了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