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宋孝仁那邊大有文章可做,之前忙於了解案情,倒忽略了他。
因為考慮到宋孝仁的身份,顧成璧也想盡快給他定性,真有嫌疑就要拘捕起來查證。沒有嫌疑也不能一直請他在監軍府“喝茶”。
既然他接手了整個調查,就不能像懷信那麼無所顧忌。
私扣朝廷命官,在前朝可是相當不錯的彈劾材料。
顧成璧這樣想著,催促手下趕緊把牢頭拖走。
方才整個詢問過程中,懷信全程一言不發,把自己當成了臨時監所裏的一塊牆板。
顧成璧隻道懷信還算曉得分寸,聖上的旨意下來要他交權,他就不辦多餘的事情。
顧成璧對此很滿意。
誰知牢頭被拖走時拚命掙紮,一個不慎撞到了懷信身上。
他抬頭看一眼懷信,忽然睜大了眼睛,又有些不可置信似的眨了眨眼。
這位大人身形與之前夜裏來接刑正的鬥篷人很是相似。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腰間別了一把梨木折扇。雖然沒有全部露出來,但牢頭瞧著很像當晚鬥篷人帶的扇子。
牢頭此時心內如焚,口不擇言,也不管他究竟是不是那天的鬥篷人,隻知道這是唯一的稻草。
他竟向懷信求救道:“這位大人,您救救我!您救救我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啊……”
最終牢頭還是被扭送去了刑室,但顧成璧看向懷信的眼神裏,懷疑又加深了幾分。
如果牢頭識得懷信,那麼懷信剛才的沉默就有了另外一種解釋。
“你和那安順牢裏的有交情嗎?”離開監牢前顧成璧狀若隨意地問他。
懷信搖搖頭,“怎麼可能。他不過是禍到臨頭,垂死掙紮。這種人想必顧大人在詔獄裏見得多了。”
“說的也是。”顧成璧道。
他們回監軍府時沒乘同一輛馬車。
行在前麵的馬車車廂裏,顧成璧在和他的親信說話。
“這牢頭談到宋孝仁時支支吾吾,看見邱晤卻湊上去,毫不避嫌,反而顯得後者不可疑了。”
“那大人之前吩咐我接觸他身邊那個叫明光的百戶,還要繼續嗎?”
顧成璧:“繼續去做,不要著急,徐徐圖之。邱晤這邊,自有他自己的麻煩。”
而後麵的馬車上,懷信也在和明光說話。
他教了明光一段話,吩咐他回到天龍屯堡後立即找顧成璧去說。
明光聽得背後冷汗直冒。
“大人真的要我去說這個?”
“是啊,而且必得是你去說才能見效。”
明光:“大人,我不懂……”
“現在你不必懂,等回來我再和你解釋。”懷信道,“你隻要記得,我身邊的這些人裏,恐怕顧成璧現在隻信你一個了。”
說完這些,懷信一手支著頭,手肘撐在車窗下緣,另用折扇挑開了窗上簾幕,透過縫隙看外頭風景。一路上都沒再說話。
他心裏想著,這次不得已,要坑小變態一回了。
原本懷信心裏還有些愧疚之意,但一想到她落在小姑娘身上的鞭子,和事後毫無波瀾的眼神,那一丁點兒愧疚便蕩然無存。
“讓她吃點苦頭也好。懂得疼了,或許鞭子落下時才能慈悲一點。”
懷信這樣想著,很快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