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對方同樣也在觀察著他。
以懷信目前對容與和非狐表現出的熟悉度，再多問一句“容與姑姑為何被罰”也沒什麼。
屬於正常人該有的探究欲，應該不會使顧成璧生疑。
不過正因為懷信對顧成璧觀察仔細，他發現每每提及容與姑姑，顧成璧的眼珠都忍不住左右轉動一下。
他們的對視會因此而中斷，片刻後又回歸正常。
如果一個人眼珠經常左右轉動，表明他正處於不安的狀態，對自己的言辭沒有什麼信心。
什麼會使自信張揚的顧成璧在提到一個人的時候感到心虛呢。
隻能是這個人與他之間存在些不好言說的故事。
從早些時候的談話中，懷信剛巧得知兩個信息：
第一，四年前秦淮，也就是容與姑姑，剛剛進入詔獄當差；第二，顧成璧也在四年前因為自己的離開在北鎮撫司獲得了擢升的機會，此後一路高升，直至如今成為千戶所的長官。
這樣說來，顧成璧與秦淮待在詔獄的時間大體重合。
而根據懷信的記憶，詔獄執刑的師傅本就不多，手藝好的更是隻有那麼幾個。
詔獄審人從來不分部門，技藝高超的掌刑人如同萬能膏藥，哪裏需要貼哪裏。別提秦淮已是詔獄刑正，獄中凡與用刑相關的事體，總要先問過她才行。
顧成璧一定認識秦淮，並且交集不少。
懷信想明白這點，便有充分的理由避開話題，不談秦淮。
多說多錯，難保他詢問時言語不夠謹慎，透露出自己其實已經見過秦淮的消息。
曹安民遇害前一晚的事懷信還沒想好該不該說，該挑個什麼樣的時機說，可不能讓顧成璧此時看出端倪。
然而人總是喜歡八卦。
懷信私心裏難免有些好奇：
小變態和這個大鐵疙瘩之間到底有什麼不能說的往事。
***
9G有屁放（本章注釋有點長，不感興趣可不看）：
中千戶所是錦衣衛的下屬機構，是五個核心所其中之一。
明太祖最初把儀鸞司和原拱衛司整編成錦衣衛時就是一個標準衛的編製，下屬中、左、右、前、後五個千戶所。洪武中期，胡惟庸案和空印案剛結束不久錦衣衛進行了一次大規模擴充，因為兩案誅殺了三四萬人，在辦案中太祖皇帝感到人手不足。此後錦衣衛為了安置擴充進來的人手新增了上中、上前、上後、上左、上右、中後六個千戶所，但核心始終是初設時的五個核心所。
核心所負責錦衣衛最根本的皇帝儀仗和護衛，同時也給宗室、外戚、勳貴等皇家親戚提供無償保護。主要也是找個理由監視他們。
後設的六個所人員地位略低於核心所，而這六個所內部也有從屬關係，隻有上中千戶所有印，上前、上後、上左、上右、中後所的文件要蓋章時得拿去上中所。
後來錦衣衛還有幾個功能所，分別是馴象所、屯田所、馬軍左所、馬軍右所、馬軍前所、馬軍後所。本文現階段不會提到，不加贅述。
鎮撫司是衛所的標配單位，鎮撫司的主官一般是鎮撫。北京錦衣衛有北鎮撫司和南鎮撫司兩個同級單位。南鎮撫司負責本衛刑罰及軍籍檔案，對內管理；北鎮撫司專管詔獄，對外緝事。
千戶所的長官千戶和鎮撫司的主官鎮撫同級，都是五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