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夢(2 / 2)

唐何夕望著那緋紅色的外袍,凝視許久,才披上身。

整個日月宮隻有他喜歡著紅衣,一路上,眾弟子見了那一抹紅色,便麵露畏懼之色,紛紛行禮,尊稱他“唐堂主”,而他隻微微頷首表示。

練武場。

日月宮的堂主們已經坐在台上,坐在正中的那人,微笑著望著前方,似乎在等著什麼人,但同時還和旁邊的人談笑風生。

觀賞台一側出現一道人影,隻聽弟子道:“唐堂主。”言笑聲瞬間小了下去,紛紛沉默著。

唐何夕似是沒注意到周圍詭異的氣氛,或者說已經習慣了這種氣氛,麵不改色上前對看著他的那個男人作揖行禮,那人笑容加深,向他打招呼:“四師弟。”

唐何夕用聽著很是不願的語氣回應:“宮主,我來遲了。”

白水城擺擺手:“無妨,人都到齊了。”

“那招徒大會便可開始了。”

唐何夕,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聽著那些堂主的竊竊私語:“唐何夕可真是好大的麵子,仗著宮主放縱他,便這樣沒規矩。”

類似這樣的話,他聽過很多遍,更難聽的比比皆是,心似乎已經麻木了,反正也不疼,就隨他去吧。

日月宮的招徒大會,無非就是檢驗靈根,看哪個成天虛偽的堂主願意大發慈悲,看你可憐,將你帶走,悉心教導,再在別人麵前炫耀著自己手下的得意門生如何如何。至少在唐何夕眼中它的意義就是如此。

無人理會唐何夕,就像生怕沾染上什麼厄運似的,有意無意避開他,隻有一人除外。

“四師弟,近日許久未見。”

“……”

“前些日子我從外麵回來,帶了些些小玩意兒,真想問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

“最近還會做夢嗎?我這有種熏香,說是有安眠功效。等大會結束,我便讓人送到薄嵐堂去。”

前麵稀稀碎碎的問候,唐何夕勉強無視不聽,但聽到最後,他忍不了了。

他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輕笑一聲,聲音冷的像是在冰水裏浸泡過似的,反問白水城:“怎麼?難道用了那熏香,我就不會再夢見我發瘋時候的狼狽了?還是就會忘記你為了同門弟子大義凜然的那一劍?白宮主,莫要忘了,你可是下了狠手的。或者說你覺得我就是這樣一個妖怪?嗯?”

最後那個“嗯”,他加重了音,然後挑眉看向他,等待著一個答案。

所有人看似各聊各的,其實都在觀察這裏的好戲,聽到這裏,他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說白水城當初因為唐何夕走火入魔,的確刺了他一劍。但最後,唐何夕活下來,還不是全靠白水城,怎的從他嘴裏說出來就變成這般顛倒黑白了?

可恨的就在於,白水城從來就對這人極其縱容,反讓他覺得是他對不起唐何夕了。

白水城意識到他動了怒,趕忙道:“是我越界了,我不該與你說這些。”

“是啊。”唐何夕似乎對他這副模樣很感興趣,語氣都上揚了一些“清正端雅的大師兄,白宮主,怎該關心我這不祥之人呢?倒當真說不過去了。”

白水城心裏一怔。

是的,他早就知道的,早在他在責任與友情之間選擇前者時,他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他的清廉正直的唐何夕——死了,是他親手殺了他的僅存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