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少年借宿的那戶人家,是在鄰村也很出名的富貴人家。門旁栽種的冬青樹,高高聳立在蔚藍色的天空下。
我們被領到房柱和拉門的門框都被漆成黑色的和式房間內。床前的牆壁上掛著畫著棕櫚樹的掛軸。
“我是健作的媽媽。平日裏健作在學校多虧你們照顧了。”
健作的母親說道,然後用很深情的眼神盯著我的臉。我垂下眼瞼,將視線移到麵前放著的印著初霜花紋的碟子上。
“啊!”
我被這意想不到的聲音嚇了一跳,急忙抬起頭來。健作的母親急忙掩飾自己的失態:
“你叫草之助對吧?都長這麼大了呀,今年幾歲了?”
“十二歲了。”
“啊,都十二歲了呀。”然後用期盼的眼神說道,“來,到我身邊來。”
聽健作的母親這麼一說,心中突然湧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感激之情。
我盯著這位伯母。
她的牙齒被塗成黑色,有著一雙青色的眉毛,眼睛裏閃爍著淚花。
我看著走廊下的南天竹的果實,伯母從後麵用衣袖抱住我的肩膀,問道:“你祖母身體還好吧?”
第二天,我帶著千代紙和江戶畫,回到了自己家中。
祖母問了我在祭祀那天晚上借宿到朋友家的始末。祖母聽完後,睜大了眼睛,大吃一驚:“那個人是你父親第一個交往的人呀!”
從這天開始,在少年那小小的心上,便壓著一塊大大的黑石。開始有了那種類似於嫉妒的喜悅,和類似於悲哀的懷戀的情感。我開始藏在倉庫前的仙人掌的陰影下,悄悄地思念起那和我一樣在眼角長著一顆黑痣的那個人。
然而,我卻恐懼去核實那個人究竟是否是我的“生母”這件事。
應該是別人的媽媽。我強迫自己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