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boat it bears to me
Treasures manifold,
Steered through night and storm
By head and hand so bold.[① 這首萊蒙托夫的詩,譯文如下:
在深沉、碧綠的大海
滾滾翻騰的波濤上,
許多掛著白帆的船隻
離開我而駛向他方。
在那些船隻中有一艘
劃過來,朝著我的方向;
在大海的波濤之上
為它開道的是兩把槳。
當風暴升起時,
大船展開翅膀,
每回厭倦的航程
都來回在這片海水上。
我彎下身來祈禱:
“平息您那惡意的浪濤吧,
讓我自己親愛的小舟
在您的胸膛裏得到拯救!”
我的小舟向我劃來
帶著許許多多財富,
穿過黑夜和風暴牢牢駕駛
昂首揮臂毫無畏懼。]①
這也是一首好詩,不過跟你所譯的(是)另一種情調,在茫茫人海裏,我希望你已望見你的小舟了。太Sentimental了,未能免俗。
袁、顧二先生想已會麵,顧君在這裏也正如足下現在一樣。北大經費渺茫,請你催一下款子(Moll Flanders已譯完,共剩有四百九十元),Gogol[② 果戈理(1809—1852),俄國作家,著有《死魂靈》《欽差大臣》等。
]②已動筆譯了沒有?請你將Proper name[③ 英語,意為“專有名稱”。
]③的譯名定下,這事是非編輯先生大筆一揮不可,否則不足以泣鬼神。
小侄女名字叫做燕瑛,譯作英文當然是Peking Beauty[① 英語,意為“燕京美人”。
]①了。北海前日有vacancy[② 英語,意為“空缺”。
]②,但據雲彼處現非學過圖書館學之人不用,這真是無可奈何。
小孩又哭了,不能再寫,請速回信。
即請
撰安
弟遇春頓首七月廿七日
十五 ③[③ 此信係鋼筆直書,寫在“國立北京大學圖書部”的道林紙信紙上。 ]
影清:
我現在要說“結婚者的怨言”了。說來話長,容我細表。前日王普由山東來平做事(研究院),我與他約好某日下午同到北海去,誰知到他那裏有位女朋友在座,隻好說幾句機鋒退去,去找一位同鄉,他又到五齋去了,還有幾位朋友都在少年場裏混戰,恐又碰壁,隻好回家與太太對坐。你看,這不是走頭(投)無路吧!幸好此刻不在上海,否則一定會遭你的奚落,“兒女情深,友朋道喪”,於今為甚。結婚者真不勝其悲哀矣。
今日一位朋友請到清真館子吃洋菜,談了許多“毀滅”之話,但是聽說這位先生arrant[① 英語,意為“聲名狼藉”。]①,此刻離平,於是乎他melancolie sans raison[② 法語,意為“陰鬱至無理性地步”。]②了。
老板的錢千萬催促,這是我寫這封信的唯一動機,無論如何請他先寄一部分來。
我那幾篇“擬情詩”(1. She is Gone;2. Bitter Smile;3. Tomb)[③ 指作者的三篇散文:《她走了》《苦笑》《墳》,均見《駱駝草》周刊,皆署名“秋心”。
]③你覺(得)如何?恐怕是自作多情吧!許多人因此猜我同Femme[④ 法語,意為“婦人,女士”。
]④不大好,豈意琴瑟調和,這是你曉得的。
前信不是同你說“躲避自己”嗎?近來仍然如是。買一本英文聖經,想念想了三個月,終未看一字,忽然記起Dostoivsky的 Crime and Punishment裏麵的主人翁Reskornikov和娼妓Jonia跪在床前同念Bible[⑤ 意為“忽然記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裏的主人公拉斯柯爾尼科夫和娼妓索妮婭,跪在床前同念《聖經》”。]⑤,信乎哉,隻有娼妓可陪讀Bible,無論如何,比紅袖添香姨太太式辦法高明得多。頗想寫一篇《娼妓禮讚》,終未著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