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蓿隻是低著頭，她覺得眼前一片黑，耳邊突然出現尖利的嘯聲，四周發生的一切仿佛都像是淩亂的碎片從她的麵前呼嘯而過，夾雜著熟悉的過往片段。
眉兒，帶到明春花開了，我帶你去賞花如何？
我命人在城外的歸虛山上種滿了曼陀蘭，到時，我在花叢中舞劍給你看……
眉兒，你一定要穿那件紅色的舞衣，我的眉兒，穿紅色最是好看……
迷迷糊糊的，她隻覺得心口一陣痛，記憶仿佛不受控製，飛出了這墨城，飛出了墨國的邊界，直直去往一個方向。那裏，白色的曼陀蘭花開成海，絢爛得不可思議。轉瞬間，她的世界卻突然變成了紅色，血一般的紅。
她緊緊閉著眼，麵上顏色一片灰白，眼淚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湧出。
君曜天已經牽著她走出了很遠，走出了宮門。淩家的馬車就停在一旁，淩蓿卻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木偶娃娃，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
她到底想到了什麼？
君曜天回過身，的人微微皺眉，他的人早已把淩蓿的一切查了個透徹。她的經曆在他看來猶如一張白紙，隻需薄薄的一張紙便可敘述完畢。
“淩蓿。”
冰冷的聲音像是一隻大手將她從回憶的漩渦狠狠拉了出來，淩蓿抬起頭，漆黑的瞳孔是一片灰色的迷茫。
“你，到底是誰？”
他的聲音像一把尖刀，她心一沉，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差點就跌坐在地上。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淩蓿定了定神，但心底仍是怕，側過頭不敢觸及他的目光。
君曜天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強迫她與自己四目相對。他的臉離得很近，溫熱的呼吸幾乎要碰到她的麵頰。他的手遊移她的耳後，手指拂過她的肌膚。一寸一寸，細細地摸索著。
淩蓿麵上不由自主地發燒，她強撐著不在君曜天的侵犯下躲開，仰頭盯著他的眼睛：“王爺可有了什麼結果？”
君曜天鬆開手，靜靜打量著麵前的人。
沒有易容。
是他多心麼？
他的眼中閃過陰鬱的光，君曜天慢慢靠近淩蓿的耳邊，輕輕地說：“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想幹什麼，隻要有絲毫不軌，本王一定讓你——灰飛煙滅！”
輕聲的呢喃，仿佛是情人間的綿綿情話，而吐出的言語，卻是最惡毒的詛咒。
淩蓿退後一步，整整衣衫，俯身道：“謝王爺訓示，淩蓿告退。”
語罷，淩蓿轉身登上馬上。她渾身沒有一點力氣，但仍是強挺著背脊，並不肯在他麵前示弱。
夜風瑟瑟，馬車走出了好遠，君曜天卻一直負手立在原地，久久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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