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時候我有三個夥計。其中一個是我認的姐姐,叫葉瑄,人長得文氣白淨,性格豪爽又不失細膩,做事很有想法,是係學生會成員。還有一個叫餘宋,法律係的體育特招生,身高1米84,跳高1米98,距跳高國家一級運動員標準隻差兩厘米,隻好屈居二級。餘宋長得十分帥氣,成熟穩重,常有外係女生打聽他的電話,餘宋深受電話騷擾之苦,恨不得摔了手機,但我們上大一時候手機還遠沒在師大普及,餘宋的手機又是行貨三星,所以他舍不得,也不能關機——經常關機還要手機做什麼,隻好繼續忍受騷擾。
另外一個是粱宏遠。粱宏遠住我隔壁的隔壁宿舍。他膚色黝黑,長得像遠古人,我們常說他沒進化好。所以他雖然隻比我大三歲,看起來倒像比我大五六歲。他說話辦事十分穩重,人緣很好。在這一點上,餘宋和他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餘宋的女人緣更好一些。
葉瑄和餘宋、粱宏遠關係也特別好。我們四個的關係,就是常說的死黨。大一時候,我、餘宋和粱宏遠經常混在一起,吃飯、喝酒、踢球。除了踢球,很多時候吃飯、喝酒都有葉瑄在場。當然葉瑄很少喝酒。我們常去的校門口的一家小飯館叫朝陽酒家,門麵不大,生意很好。
無論什麼時候,有一件事不但葉瑄不在場,而且餘宋和粱宏遠也一定不領著我一起做,就是找小姐。我抗議了多次,均以失敗告終,他倆的理由是我還是處男。為此我十分鬱悶,我說我可不想跟那些小姐zuo愛隻是好奇想去看看。他倆說那就更不能帶你去浪費錢了,死活不同意,我一個人也不想去,於是至今為止我無從體驗這種經曆。
和夥計們在一起,我暫時忘掉聞忻,忘掉痛苦。可惜的是,經常在一起也不能每時每刻在一起,每個人有各自單獨要做的事情,比如餘宋就要處理許多女生的追求。而且,畢竟和夥計們在一起的時間是少數,沒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構成了我痛苦的大一。
5 一個美女
大一伊始,照例是各學生社團行騙的好時機。走在學校的主甬道上,看看路兩邊負責招新的社團負責人臉上的笑容,就知道被騙的學生不少。我蒙一老鄉事先“關照”,被騙進了她所在的環保協會。然後我轉了一圈,在校廣播台報了個名,又看見一個本係的社團“創造社”(不知道是做什麼的),出於支持係產的想法,也在那裏掛了個號。晚上回到宿舍,鄭飛在跟齊東曉抱怨報的社團多了,浪費了不少錢。朱粱說:“人家又沒拿刀逼著你,你自己願意。”鄭飛啞口無言。
我隻參加過環保協會的一次活動,給我帶來的唯一好處是讓我認識了顏妍。後來大一下學期有次和夥計們喝酒喝高了,他們回宿舍後。我給顏妍打電話,在女生樓下等她,她一出來我就緊緊拉著她的手。她努力掙了幾掙,我攥住不鬆,然後她隻好任由我拉著在校園裏亂轉。當時是春末夏初,剛下過一場小雨,平時活動頻繁的情侶都去尋找溫暖的地方了,校園在陰沉的夜晚有些冷清。走得累了,我們就停下,擁抱。我穿得很薄,顏妍的身體使我感到溫暖。這使我想起交給環保協會的5塊錢報名費沒白交。那個晚上我還不會接吻,也沒有這個意識,隻親了親她的臉。後來想起這件事我十分後悔,我想當時即使領她去開房間她也不會拒絕,因為她把18歲生日的紀念物——一條手鏈都送我了,而且11點多送她回宿舍時候她明顯依依不舍。可是我說過,我發育比一般人晚,那個夜晚我對這種事的最高想法就是擁抱和親親她的臉,此外再無其他。
進入校廣播台被許多新生視為一個目標,其中包括顏妍,這是她後來得知我在廣播台做學生記者時告訴我的。我表示對她曾在廣播台試音沒有印象,她說:“誰知道你當時的眼神在哪個美女身上。”
我說:“為我的名譽著想,可別這樣說,我還要找女朋友呢。那時我多老實啊,都不敢抬頭看人。”
她笑得花枝招展,我又貧道:“再說,你也是美女,我如果是你說的那種人,不會注意不到你的。”
她說:“得,你別取笑我。我哪兒是美女。”
我笑道:“你沒聽說過這句話嗎?廣播台的女生都是聲音好聽人難看。知道你為什麼進不去不?就是因為你長得好看。”
她笑彎了腰,作勢要打我。然後我又說:“那裏邊也沒什麼意思。在你們看來,廣播台多了不起似的,在我看來它狗屁不如。”
我說的是事實。進廣播台得經過一輪筆試兩輪麵試,還得試用三個月。猛一看門檻挺高,其實是裝腔作勢。這個道理跟大學裏一些垃圾教授考試時故意難為學生以提高自己的身價相通。我努了把力混進廣播台,發現它遠沒想象的好。通俗點說,就是一群傻X人在一個傻X地方幹一些傻X事。拿記者寫的新聞稿來說,導語開頭千篇一律:“X年X月X日,XX地方座無虛席(掌聲雷動),XX活動在此舉行。”偶有一次一個記者具備創新思想,將其改為:“X年X月X日,XX地方人頭攢動,XX活動在此舉行。”有一天傍晚我走在校園裏,正好廣播台下午時段開播,在進行曲式的背景音樂中,女主播矯情的聲音響起:“大家好,這裏是師大廣播台!”這時隻見我前邊走的兩個學生同時尖叫:“受不了,受不了,廣播台又開始惡心人了。”當時我剛進廣播台沒多久,對它還抱有幻想,要不是那兩個學生是女生,我就要衝上去和他們理論一番了。過兩天我把這事說給一副台長聽,他竟說:“這沒什麼,至少說明同學們關注咱們廣播台了。我們隻要能引起他們的關注就行。”這句話讓我無比絕望,照這個指導思想下去,廣播台怎麼能發展得好。後來我想到,副台長的意思就是廣播台如果不能流芳千古就要遺臭萬年。這讓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的結果是我對廣播台的工作沒有了熱情,該寫的稿子不寫,該做的任務不做,有兩次幹脆忘了開例會。記者部的變態部長因為我平時不服他的“管教”早就懷恨在心,正愁沒有辦法治我,就借此機會報告台長把我按“自動退台”處理了。我也不想再在那裏幹,懶得告訴他這樣處理不事先通知我是違反台規的,自此一年多沒再去過廣播台。
6 宿舍的事
說說宿舍的人和事。
我和舍友的關係用一個字說是:壞。用兩個字說是:很壞。很多時候,我們表麵相安無事,其實心裏都暗藏鬼胎。事情很簡單,我和朱粱不合,不合的原因是我們互相看不起。他覺得自己看的書多,所以很牛逼;我覺得他即使看的書比我們多得多,也不應該自我感覺那麼良好,況且他真的沒自己想象的那麼牛逼,所以我很不鳥他。他覺得別人都很鳥他我卻不鳥他很不舒服,於是他就仗著自己很能說極力諷刺我。我雖然嘴不很拙但說不過他,而且我一向喜歡與人為善還想緩和甚至好轉我們的關係,於是處處退讓。他把我的退讓當作軟弱(事實上我那時也確實有點軟弱)乘“勝”追擊。我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反抗”,於是就和他對著幹,然後我們的關係就越來越惡化。
鄭飛對朱粱耍嘴皮子的功夫十分佩服,一切唯朱粱的馬首是瞻,估計朱粱讓他去強奸師大最醜的女人他都會去。大二開學的時候,我請他吃了頓飯,一瓶啤酒下肚他就暈暈乎乎了,開始和我說其實朱粱你們都不錯應該可以搞好關係之類的一些狗屁道理。我笑稱是。過了一段時間,我找了個借口,在宿舍隻有我們兩個人時候輕輕打了他一頓——之所以是輕輕,是因為我剛動手他就軟了。以後他不敢再明目張膽地跟在朱粱後邊跟我作對,但是我的小東小西開始離奇損毀或失蹤,比如我的電動剃須刀莫名其妙丟失兩片刀片,頭天還穿的足球鞋的一隻無緣無故找不到,牙膏一個星期用去大半管,等等。我懶得理這個傻X,萬一哪天逼急了他沒準半夜就把我結束了,任由他鬧騰。後來估計他也玩膩了,別的東西才幸免遇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