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1 / 1)

白有誌大張聲勢地抓住許敬修,施加高壓,希望由他嘴裏供出同謀夏如錦來,或者是她自己撲出來,然後圓泛著誘她上鉤。()

現在夏如錦果然撲出來了,隻要先用武火後用文火把她煮熟,她不乖才怪。看秋娃如今多乖,要是順利成功,在這川子溝不是有黑白兩個美人跟著我姓白的轉。他認為好事壞事全在個人的運作。

他畢竟當過頭頭,受過文化大革命的洗禮,見過許多複雜險惡的鬥爭,掌握隨機應變的技巧,而今見站在麵前的美人如斯而為大攬罪責,他馬上和審問許敬修時判若兩人,那張堂堂一表的臉上堆滿了笑,玉樹臨風的身子自如地站了起來,熟練地從熱水瓶中給桌上的搪瓷缸子倒了下開水,熱地說:“坐下呀,坐。()”用嘴呶向剛審問許敬修要做刑具的板凳,繼續說,“我現你們知青都好激動,我表妹也是知青,跟你有點像,也好激動,我很理解你們這些知青。”白有誌隨口亂編的表妹的故事一下子把他跟她的距離拉近了,她覺得這個白主任不像個蠻橫的官僚,倒像位和善的兄長,她在白主任熱招呼下,側身坐在了那條板凳上,接過了他遞到手上的搪瓷缸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放到了桌子角上。()

白主任開口了:“小夏同誌,你還年輕,主動認錯很好,年輕人嘛,有錯能改就是好同誌嘛。不過,咱可是要提高警惕,別上了他人的當,被人利用。”夏如錦明白這話的含義,就說:“白主任,事經過我可以向您敘述一遍嗎?”白有誌說:“可以,當然可以。”夏如錦開始敘述那天下午碰翻領袖石膏像的經過,最後說:“沒小心碰跌到地上,我有罪,罪該萬死。()”白有誌一聽全明白了事實真相,他心軸一轉,看來要把許敬修關上個三年五年是不太可能了,不如先給眼前這位美人個大人,但這人不能過早白送,還得看她的表現,便說:“那後來埋掉石膏像那些偉大的碎片是誰的主意?”夏如錦感到有些好笑,碎片就是碎片,怎麼是偉大的碎片,又一想,這個年代任何褻瀆聖躬的話都可以讓你成為現行反革命,白主任這種小心謹慎是能理解的,就說:“掩埋這些偉大的碎片是我的主意,我想如果不把那些偉大的碎片掩埋,放在無論什麼地方都不合適,都是對偉大的領袖的不尊敬。()”白有誌暗自吃驚,這個夏如錦就是不一般,指望高秋娃那兩下子,給她提鞋都夠不上,咱的眼窩有水,就是要她。

盡管夏如錦把事說得明明白白,他還是想逼她用“條件”交換“安寧”。又換了個攻擊角度來逼迫她,征服她:“噢,你那個同學也真是的,太不像話了,我把他叫來問問況,別人反應我不能不問嘛。”夏如錦說:“問也是應該的。”白有誌說:“你猜,他咋說,他推得很幹淨,說一切都是夏如錦幹的,與我無關,你說這種人還能交得過嗎?我很奇怪,他咋恁不老實的,就讓民兵看著他,怕他又幹出什麼出格的事。”夏如錦心想:這絕不可能,許敬修不是這號人,想立即對白主任汙蔑人的人格提出抗議,又怕抗議後惹惱了他,對許敬修不利,便順口說:“人嘛,自我保護是一種本能,我能理解。”白有誌立即向她甩出一頂高帽子:“小夏還是很大度,這樣的女同誌很少見。”這頂高帽子讓夏如錦覺得跟這樣的領導說話是一種享受,心裏沒有多大壓力了。

白有誌在窯腳地踱了幾步,不無歎息地說:“像這樣隻知自保,不惜出賣他人的人,你說該咋處置?”“白主任,我看先放了他,過後我再當麵質問,看他的臉往哪裏擱。”“這恐怕不行!”“為什麼?”“你想,這麼大的政治事件,就這麼草草率率地結束了,我給上上下下咋交代呢?我可擔當不了這個責任呀!”“我不是說了,責任是我的,他是無辜的,也用不著你擔當責任,如實把況報上去,該怎麼處理我全接受。白主任還有啥為難的?”

白有誌又換了副十分嚴肅的麵孔:“你?能承擔得了嗎?”接著,侃侃而談革命的大道理:“目前,全國上下都以政治掛帥,講階級鬥爭。這事不是偷了生產隊的幾個玉米棒子的小事!全國人民心中最紅最紅最紅的紅太陽的形象,你們都敢毀壞,還有什麼事不敢幹的?再說,事出在他家,他的父親是敵偽軍官,你也不用替他遮擋,有人看到他和你一塊埋的那些石膏像碎片。這些都要和其人的政治背景連貫起來看待,不能孤立地就事論事。從表麵上看是你胳膊肘子撞的,其中難道沒有精心設計?我們得深挖,一深挖,我這形成一份完整的材料送到上麵,不判他個十年八年才怪咧!說不定你也會受到牽連。還有,中央二十六號文件你也聽到了,他是個農村當地農民,利用小恩小惠,引誘你這女知青,就是破壞上山下鄉。這個罪一落實也就夠他的了。”白主任的一番危聳聽之辭,一時嚇得夏如錦毛骨悚然,悶著頭一聲不吭。寡婦窯裏一片寂靜,隻能聽到噬血的蚊子嗡嗡叫著尋找攻擊對象。(婺源文學http://www.wy120.net)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