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2 / 2)

那小鳥們叫的是一些什麼?今天的村民,仍能維妙維肖地模仿著它們的聲音:“照荷葉一刀——照荷葉一刀——”天啦,它們都是魔鬼們放出的可惡的妖怪呀,是專門來要楚莊人命的呀!

清軍似乎從那聲聲鳴叫中聽出了什麼道道,於是,一個個惡狼般地跳進湖水,照著一片片的荷葉,舉刀就砍。每一片荷葉下麵,就是一條活潑潑的生命;每一刀砍下,就是一個靈魂的了結。“嚓嚓”的砍削聲、撲撲的水聲、喊爹叫娘的哭聲將牛浪湖緊緊地箍纏著、箍纏著,它的心跳與靈魂受到擠壓,噴出一股股腥紅的血水,掀起一股股滔天的巨浪,那紅而豔的血光往上衝湧、噴發,照亮、染紅了堆積、聚壓的灰色鉛雲。

到處是破碎的荷葉、到處是漂浮的屍體,到處是染紅的血水……

極少的幸存者浸泡在紅紅的血水中,總算逃出了一場滅頂之災,但是,他們一輩子也逃不脫那永遠迷幻在眼前的慘慘血紅,他們的眼珠在那長久的浸泡中,已變成了一顆顆紅色的眸子。

積澱的恐懼與顫栗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代又一代地向下傳承,仍在兒孫們心靈深處悸動。“那是一劫,是咱們楚莊的一劫,在劫難逃,在劫難逃啊!”兒孫們每每憶及當年慘景,總是喃喃地重複著祖輩留下的這樣一句話語。

三百多年過去了,堅強地生存與繁殖使得楚莊村及其周邊地區又出現了一派生機與興旺,但他們的靈魂、血肉都打上了曆史的深深烙印,恐懼與複仇強烈地攪動著一代又一代人們的靈魂。那巍然聳立的雞母山及山腹中的青銅寶藏,既是他們的驕傲與神聖,也是他們的災難與恐懼。對此,他們怎麼也做不到予以客觀、冷靜的正視。

且說吳三桂調兵防守長沙,沒有堅持多久,又被清兵打敗了。他咬緊牙關,竭盡全力堅守著、抗禦著。可清軍勢力越來越盛,越追越猛,容不得他有半點喘息的機會,隻得一點點地往後撤。

退到湖南衡州,吳三桂體力越來越衰,地盤越來越小,眼見得推翻清廷已經無望。但是,他仍不甘心,半點也不甘心。如果江西防線穩固,我吳三桂不就尋出青銅寶鼎了嗎?隻要得了青銅寶鼎,那麼,我吳三桂早就打過長江、打過黃河、打到北京城下了吧?可是,就在我快要尋出寶藏的節骨眼上,突然……突然江西方麵就潰了……這一來,局麵也就全部改變了。不,我不甘心,不甘心!這樣地在心底叫著,吳三桂就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滿足虛幻與夢想的儀式——就在1678年3月,年已六十七歲的吳三桂在衡州稱帝,並舉行了登基大典,年號昭武,國號大周。

他終於當上了皇帝。

然而,登基大禮剛畢,吳三桂就病了。

幾個月後,吳三桂病入膏肓,一命嗚呼。臨死前,他臉上露出了一股奇異的微笑。他的眼前,又出現了楚莊,慢慢地,又浮出了雞母山洞中的青銅九鼎,他終於尋到了它們,擁有了它們,成了它們的主人!他一個一個地上下左右撫摸著……頓時,他覺得自己是真龍下凡,是一個了不得的真命天子。這時,他聽到了一陣清脆的鍾聲與悠揚的樂聲,舉國上下,都在為他歡歌、為他慶賀,他的耳畔響起了一陣陣經久不息的宏偉嘹亮的萬歲呼聲……

在一種虛幻的滿足中,吳三桂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胡幺姐不知昨晚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反正那位劉老板騎在她的身上顛來倒去地折騰了大半夜,還叫著嚷著不盡興,一定要胡幺姐爬到他的身上去配合。她已是瞌睡極了,恨不得馬上倒頭睡去,可她拿了劉老板的錢,是他的包二奶,沒有辦法,隻得耐著性子讓他高興。於是,她翻一個身,就上去了,閉著雙眼,做一些機械性的動作。做著做著,她就扯了一個長長的嗬欠,當然,這是一個沒有扯出聲來的嗬欠。她不能讓劉老板感覺到她有半點冷淡、厭倦的情緒,隻要跟他呆在一起,就得裝出一副天真純潔、幸福快樂的樣子。於是,她的心底常常湧出一種悲哀的情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可憐可惡心了,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肮髒的所在,一去永不回頭。可是,風暴一過,她的心境就好了。她一人在外,沒有可以一訴心腸、依靠支撐的朋友、親人,隻得自己調整自己、自己安慰自己。她想跟劉老板在一起呆的時間也不多,跟他做那些肮髒的事情總比幹那無盡的體力活兒強多了。不管怎麼說,她可以拿那麼多那麼多令人眼紅的金錢,也是一件足可欣慰的事兒。領取高額報酬,你總得有所付出是不是?再說,劉老板玩弄她,她何嚐又不是在玩弄劉老板呢?相互玩弄,兩相一扯,心理也就得到了平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