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厚哪裏受過這等愛撫?過去,就是與老伴家秀,也沒有這番親熱呀!頓時,就被劉明月的甜情蜜意深深地融化了……
臨分手時,趙德厚流淚了,他為老邁的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年輕女人真誠地愛著、不惜一切地愛著感到激動與幸福。劉明月的愛情,既不為名,也不圖利,還得艱難地忍受著來自方方麵麵的譏諷與辱罵。這是一種真正的刻骨銘心的愛,沒有摻雜著任何其它色彩。
劉明月善解人意地說:“老趙,這段時間,我就不來找你了,當然,你也不會去找我的。等村裏的事情有一個眉目,咱們再相聚吧!”
趙德厚說:“我還是那句老話,不能誤了你的青春,有年輕合適的,你當愛則愛,當嫁則嫁,不要有什麼顧慮!我這把老骨頭活不幾天了,哪能耽誤你一輩子呢?”
“不,你不要說,不要說!”劉明月使勁地跺著腳道,“你再說,我就真的不理你,永遠永遠不跟你來往了!”
說完,一轉身,風一般地飄走了。
趙訓武正式任命為楚莊村黨支書後,他們又在趙德厚的老屋裏聚了一次,兩人躺在床上,痛痛快快地睡了一通宵。
這次,劉明月又提出了要與趙德厚一塊生活的要求。
“老趙,”她說,“咱們這樣偷偷摸摸的,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啊?”
趙德厚不回答。
“幹脆,我從那棟空屋裏頭搬過來,跟你住在一起怎麼樣?”她又說。
趙德厚不言聲。
“那空屋裏頭的陰氣好重好重,我一個人住著提心吊膽地,害怕得很。並且,晚上常有一些不三不四的家夥在那房前屋後轉來轉去,裝神弄鬼地故意嚇唬人。老趙,你就答應我吧,俺把出嫁的幾件家具往你這裏一搬,再把那屋子退給原來男人張老二的父母,不就成了嗎?”
趙德厚仍不語。
劉明月依然獨自一人說道:“咱們兩人的事,反正大家都曉得了的,人的臉皮一撕破,就什麼都算不得了。再說,你也是六十好幾的人了,總得有個人照應才是啊,洗衣做飯什麼的,我都給你承包了,世上這好的事,你就是打起燈籠到處尋,也難得找到啊。咦,老趙,俺一個人說了這多,你怎一聲都不吭啊?”
趙德厚道:“明月啊,你要我怎麼表態才好呢?你剛才說的這些,其實都是我心裏頭想要說的啊……”
“那咱們不是想一塊去了嗎?這可真是太好啦!”劉明月一臉的喜氣,高興極了。
“可是……”趙德厚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可是……俺又不能這樣做啊!”
“為什麼?”
“因為……因為……俺雖然不當支書了,可還是訓武的爸啊,他在村裏撐著,俺這個做父親的怎能往他臉上抹黑呢?”
“這叫什麼抹黑?”劉明月一聽此言,不覺十分生氣,“咱們幹脆到鎮上去扯一張結婚證,看哪個還敢在背後嚼蛆亂說!”
“明月啊,咱倆的事,總是……總是有一點……那麼一點……”趙德厚支支唔唔地說,“不光彩,俺就擔心會讓那些找訓武歪的人捏到什麼把柄,影響他的工作……”
“你就隻想到訓武、訓武,為什麼就不想想自己?為什麼就不替我想想?這是咱們兩人的事,與別人又有什麼關係?好吧,你既怕這,又怕那,俺也就不跟你添麻煩了,老趙,我這就走,再也不來找你了,免得影響你的名聲,影響訓武的當官,影響你的其他子女!”
劉明月說完,頭一低,就衝了出去。
趙德厚沒有挽留,隻是喃喃地說道:“明月,是我的不對,俺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他緩緩地走到堂屋,來到大門口,一步跨過門檻,站在了台階上。他右手往額前一搭,遮成涼棚朝前望去,劉明月早已走遠,隻留著個花花的背影在他眼前晃了幾晃,就消失不見了。
此後,他們就沒了來往。
趙德厚盡管想得心肝肚疼,也盡量地忍著不去找她。他一般很少出門,大多時間都呆在家中。有時外出散散心、串串門,也回避著不往劉明月那個方向走。但是,他還是暗暗地了解、打探她的情況,他知道她仍舊獨自一人住在村裏,不招人不惹人地種著張老二留下來的幾畝責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