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4(1 / 2)

劉明月也套上內衣,相跟著送他出去。此前,每當趙德厚閃出屋外,她就不失時機地在他身後合上兩扇厚重的大門。

這次,趙德厚輕手輕腳地拉開門栓,一道寬大的縫隙豁然裂開,他正要側身出門,卻有兩個高大的人影立在台階之上,堵住了他的去路。

“趙支書,我們站在外麵已經吹了三個多小時的冷風了!”

“就是還等三個小時也是值得的,我們總算抓住了你這條披著人皮的色狼。”

這低沉的聲音猶如空中響起的兩聲驚天霹靂,震得趙德厚全身發顫。頓時,隻覺得雙腿一軟,身子不由自主地癱了下去……

“啊——”他的身後,響起了劉明月嚇得魂飛魄散的一聲長長尖叫。

“趙支書,捉奸捉雙,這下還有什麼話可說嗎?”

“鐵的事實,諒你也不敢不承認羅,哈哈哈……”

完了,完了,全完了,名譽、威望、尊嚴、地位……一切的一切,就在一瞬間全部灰飛煙滅了。

這時,他想到了今晚拉開自家門栓時那兜頭撲麵的嗖嗖冷風,想起了心頭曾經有過的不祥預感。是福不用躲,是禍躲不脫。既然來了,除了默默地承受外,他無法反抗。現在,他也不得不相信命運了,個人的力量與謀劃,在強大的命運麵前,是顯得多麼的微弱渺小啊!

此前,他不是沒有想象過這樣一種抓奸的場麵,也想到過因此而將遭到的所有懲罰,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報應來得這麼迅速而突然。

最為關鍵的是,它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於是,他又墜入了那沒有抓握與著落的萬丈峽穀,身子在無盡的虛空中悠悠揚揚地隨風飄轉,尋不到半塊棲身之地。

隨著舉世矚目的長江三峽工程截流日期的一天天逼近,趙訓文所在的三峽文物考察搶救工作隊的日程安排也更趨緊張。作為副隊長的他,自從進入三峽庫區以後,腦裏的神經,就如搭上箭矢的弓弦,一天到晚繃得猶如一輪滿月,不容他有半點鬆弛。

透過表麵的緊張,深藏在他心中的,是時刻湧動著的驚奇、感歎、欣喜與自豪。他們發掘、出土的文物種類之多、數量之大,價值之高,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早在三峽工程上馬之前,長江截流的時間就已定於1997年;1997年1月2日,新華社發布了一則消息,更是將三峽大壩合龍的日期明確定在當年的11月。長江截流後,江水改走人工明渠,水位將一下子提高10米,即由現在的海拔65米增加到75米。一線水位以下地區的文物,已麵臨著遭到淹沒與毀棄的嚴重危險。一旦錯過時機,對中華民族的曆史與文明將會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與遺憾。對此,有關部門極為重視,特地安排了一項數目巨大的專款,用於搶救三峽庫區內即將淹沒的文物。於是,一支臨時組成的三峽文物考察搶救工作隊很快成立,文物的“大營救”工作也就進入了緊鑼密鼓的非常階段。趙訓文作為一名在曆史考古領域頗有建樹的武漢某大學年輕副教授,很自然地成為考古工作隊的最佳人選,並擔任了副隊長的行政職務。

工作隊進入三峽一線庫區後,又劃為幾個小組,分赴文物密集的重點所在,開展發掘搶救工作,在短短的幾個月裏,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他們在香溪河灘上的官莊坪遺址,挖掘了9座東周時期的古墓葬,出土了一大批珍貴的東周文物;

在秭歸縣城對岸的廟坪遺址古墓群,首次發現了新石器龍山時期地層,開挖出東周、漢、六朝、宋以及明清時期墓葬多達107座;在土地灣漢代遺址發掘點,出土了一大批將孩童遺骨裝在罐中下葬的“甕棺葬”;在興山縣古夫鎮移民工程工地,發掘漢墓13座、漢窯2座,出土了大量紋飾清晰、符號獨特並有確切紀年的漢磚,其種類達到70多種,構成了一組奇特的漢磚文物係列……

與地層發掘相對應,地麵文物的搶救工作也在同時進行。他們對桂林村等20多處廟宇、祠堂、民居等古建築進行了拍照、攝錄、勘測,買下了具有清朝特色的整體構件和殘質,為日後的遷建複原作好了充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