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開門!小劉,你怎麼不回答我?我是趙支書,趙德厚啊!劉明月,你聽見沒有?快點開門!”可不管趙德厚怎樣大呼小叫,屋內就是沒有半點回應。
趙德厚感到了事態的嚴重,他急了,抬腳猛踹大門。踢了兩下,他發現,裏麵關得死死的。楚莊村家家戶戶,大門後頂著的都是一道粗大的門栓,相當牢固,猛一下子沒有可能將它折斷。趙德厚想去叫人,但他感到了時間的緊迫,他擔心稍有延遲,一切都將變得無法挽回。急中生智,他就想到了廚房房門。在楚莊,廚房都是搭在正房旁的一間偏屋,偏屋矮小,隻有一扇邊門,門後的裝置也是一道小巧的木栓,比大門的要脆弱多了。趙德厚站在廚房門前,憋了一口氣,抬起右腳,用力踢去。“砰”的一聲響,隻一下,眼前的邊門就變得歪歪斜斜,一副欲倒未倒的樣子。趙德厚又是一腳,腰一弓,從那踢開的縫隙中鑽了進去。奔進堂屋,裏麵空空如也。他不敢怠慢,趕緊一把推開內屋房門。頓時,一副可怕的慘景映入眼簾:房梁上,懸掛著一個穿戴齊整的女子,從屋頂機瓦透進的光亮中,這女子披頭散發,伸吐長舌,現出猙獰恐怖的麵孔。趙德厚乍一瞥見,他這個一輩子從來不信鬼神的老黨員也給嚇得連連後退,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驚叫。但是,他很快就使自己鎮靜下來,“啪”地一聲拉亮電燈,將那已被蹬倒在地的木梯扶正,搭在房梁上,鼓足勇氣往上攀。然後,他靈巧地解開套在劉明月脖子上的繩子活扣,將她抱了下來。
他將劉明月抱到床上,右手食指放在她鼻前,竟感覺不到半點氣息。他急了,什麼也顧不得了,左右手攥緊她胸前的衣衫,猛一用力,隻聽得一陣脆響,幾粒扣子蹦跳著掉落在地;再一用勁,胸前的第二層衣衫也給撕裂了;內裏是一件無領無扣尼龍衫,趙德厚往上一掀,呈出了一片耀眼的雪白。他稍稍遲疑,就毅然地將一張寬大的手掌放了上去。很快地,他的掌心就感到了一陣微弱的心跳。活著,她還活著,頓時,他的心頭漫過一陣狂喜,趕緊將那粗糙的右手從劉明月的胸口移開。雪白的光芒似乎刺痛了他的目光,他雙手搓動著,不知所措地搓動著。腦裏湧動著的唯有一個念頭:救人!救人要緊,其它一切的一切,都是次要的。什麼也不要拘束,什麼也不要顧忌,生命就是第一。這樣地想著時,他的一張嘴就湊了過去,蓋在了劉明月那烏青的唇上,開始做著人工呼吸……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劉明月醒了。意識又回到肉體,頭腦慢慢地清醒過來。她微微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幕難以置信的情景。於是,她又慢慢地閉了眼睛,努力回想著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想著想著,電線接通,她明白了她曾經做過的一切,也知道了現在的處境。此刻她急切想要知道的,就是伏在她身上做著人工呼吸把她救活的男人到底是誰。她不敢睜開眼睛,她害怕這個令她心灰意冷曾經拒絕過的世界。可是,悠悠然地轉了一圈,她又回到了人世,她不得不睜開雙眼,她無法抗拒命運的捉弄與安排。
她慢慢地、非常不情願地睜開了雙眼。
眼前的世界鮮活生動,頓時,她就感到了生命的珍貴與人世的可愛。一聲長長的歎息自內心深處噴薄而出,將無奈、舒暢與喜悅等多重複雜的情愫融於一體。
“醒了,劉明月,你醒了,你活過來了!”趙德厚驚喜地呼叫著,一張大嘴離開了劉明月的雙唇,但全身仍緊緊地壓著她的上身。
劉明月沒有回答,卻有一串淚水湧入眼眶,順著眼角往下滴落。
“別哭,不要傷心,隻要活了過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趙德厚一邊說著,一邊搖著她的雙臂。搖著搖著,一低頭,劉明月胸脯正在閃爍的白色光芒正籠著他的全身,一對飽滿而堅挺的乳房緊緊地攫住了他的目光,滋潤著一顆幹涸多年的心靈……頓時,他象一個在沙漠跋涉中早已幹渴得嗓子冒煙的旅人遇到了一汪甘泉,激動得全身顫抖,拚命地吮吸起來……
一樁難以將他們聯係在一起的男女情事就這樣奇妙而自然地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