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2 / 2)

趙德厚將話說到這樣一個程度,不談別的,即使從安定團結的角度出發,鎮黨委也隻得將這一議題擱置下來。

自那次談話過後,他的心頭就有了一種強烈的憂患意識。他想得最多的是,一旦失去了楚莊村這至高無上的“土皇帝”寶座,他的生活將會出現一些什麼樣的變化呢?人們將會如何看他待他呢?他該怎樣打發消磨下台後所要麵對的日子呢?……一想到這些,心裏頭就怪怪地不是滋味。其實,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歸宿,要是能夠象諸葛亮、毛澤東、周恩來等曆史偉人一樣死在自己的職責崗位上,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可是,世道變了,老黃曆已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一頁頁地翻過去翻到了盡頭,他不得不冷靜地麵對現實。

於是,他就有了一份私心,不能將這位置讓給別人。適逢二兒子趙訓武解甲歸田,從部隊退伍回家,他便把二兒子視為自己心目中的接班人加以培養了。在中國,子承父傳,這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兒呢!不說過去的皇帝,就拿他最崇拜的毛主席來說,也是把他的兒子毛岸英當作自己的接班人來培養的,要是毛岸英沒有犧牲在朝鮮戰場上的話,那麼中國的曆史,肯定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走著想著,趙德厚突然停住腳步。一抬頭,他就站在了劉明月的屋門前。幾乎沒有辨識,僅僅憑借感覺,不知不覺間,他就來到了最近兩個月來令他魂牽夢縈的地方。

一步跨上台階,麵前矗著的是兩扇關得嚴嚴實實的大門。他一把抓住門環,稍稍用勁往裏一推,隨著一聲輕微的響動,虛掩的大門頓時裂開了一道縫隙。趙德厚盡量克製內心的激動,回頭緊張地望了望,沒有發現半點異常。他趕緊脫下裹著身子的夾衣,揩了揩被雨霧淋濕的頭發、臉頰,猛一用力,將右邊的一扇木門完全推開,身一閃,在一陣關門、栓門的響動聲中,趙德厚便被一座土磚機瓦房吞沒了。

準確地說,趙德厚不是被瓦房,而是被劉明月那動人的溫柔給吞沒了。

他穿過堂屋,徑直奔進內房。劉明月雖已躺在床上,但她沒有入睡,仍在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如約到來。趙德厚看了看牆頭的石英掛鍾,不遲不早,正好十二點。經過一天的勞累,楚莊人一般在晚上十點就爬到了床上,十二點,是他們睡得正香的時刻。整個村莊,沉浸於一片寧靜安詳的海洋之中,一兩聲狗吠與夜鳥的嘵叫不時傳來,將這充滿涼意的秋夜襯托得更其幽靜詳和。

“來了?”劉明月明知故問道,將一本不知從誰手頭借來,早已翻閱陳舊的《知音》雜誌扔在床頭,慵慵地伸了一個懶腰,扯出一個並無睡意的長長嗬欠。

“說好了的,怎能不來呢?”趙德厚以強調的反問語氣回答道,目光停在她的臉上,緊緊地粘著就再也不想離開。

床頭櫃上的台燈那桔紅色的光芒照著劉明月溫柔的臉龐,給她的嬌美更加增添了幾分亮麗的色彩。趙德厚心頭一陣狂跳,喉頭哢哢地響了兩聲,有一種異物堵塞的感覺,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好在此時此刻,言語已成多餘的贅物。他什麼也不必說,什麼也不用說,行動的實在與堅挺遠遠勝過語言的空洞與柔弱。他需要行動,劉明月也需要行動。行動就是一切。

於是,一股不可抵禦的激情控製著趙德厚的身體,他變成了一個沒有思想沒有言語的動物,以泰山壓頂般的姿式撲了過去,一任本能的衝動在劉明月的身上盡情地發泄。

就在他們身體相觸的一刹那,劉明月伸出左手,“啪”的一聲響,她旋動著按鈕,將台燈關熄。

周遭的一切,沉入了遠古的黑暗。

他們以一種人類千百年來從未改變的原始方式重複上演了一幕亞當和夏娃偷食禁果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