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 滅楚必秦,亡秦必楚(6)(1 / 2)

記張良借漢王進食所用的箸為漢王籌劃,一連指出八個“不可”的緣由,最後一個是:“且天下遊士離其親戚,棄墳墓,去故舊,從陛下遊者,徒欲日夜望咫尺之地。今複六國,立韓、魏、燕、趙、齊、楚之後,天下遊士各歸事其主,從其親戚,反其故舊、墳墓,陛下與誰取天下乎?其不可八矣。”張良的結論是:“誠用客之謀。陛下事去矣。”漢王醒悟,吐出口中的食物,罵酈食其道:“豎儒,幾敗而公事!”當即讓人銷毀了六國的印。

這時的張良,認識大有提高,不再以報仇複國為念,而能為統一大業著想了。在張良誘導、輔佐下,漢王的認識也今非昔比,能看清曆史前進的方向了。

楚漢爭戰曆時三年半,逆曆史潮流而動的楚霸王終於不敵順曆史潮流而行的漢王。楚霸王一度建議以鴻溝(在今河南,流經滎陽、中牟、開封、通許、太康、淮陽諸地)為界,其東屬楚,其西屬漢,平分天下。漢王表示同意,但在楚軍東撤後即縱兵追擊。最後一仗的戰場是垓下(在今安徽靈璧東南),漢王召韓信、彭越、黥布等各引所部兵合擊楚軍。漢軍逾30萬人,楚軍近10萬人。韓信用兵,自稱“多多益善”,雖不是每戰必勝,但總能反敗為勝。這次是最後的決戰。漢軍主力全是韓信的部下,韓信自將中軍,其部屬蓼侯孔熙、費侯陳賀分別將左軍、右軍,漢王和其餘諸軍殿後。韓信先進兵,不利。左軍、右軍俱進,楚軍敗退。韓信縱兵追敵,楚軍大敗,漢軍合圍。《史記·項羽本紀》雲:“項王軍壁垓下,兵少食盡,漢軍及諸侯兵圍之數重。夜聞漢軍四麵皆楚歌,項王乃大驚曰:‘漢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項王則夜起,飲帳中。有美人名虞,常幸從;駿馬名騅,常騎之。於是項王乃悲歌慷慨,自為詩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數闋,美人和之。項王泣數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視。”

酒罷,楚霸王上馬,率精騎800突圍南逃。次日黎明,漢軍騎將灌嬰率5000騎追擊楚霸王。過淮水後,能跟上楚霸王的隻有100餘人了。到了陰陵(在今安徽定遠西北),迷失方向,便問一個農夫,這個農夫騙他們向左拐,讓他們跑進沼澤中去,以致追兵趕上了他們。

到了東城(在今安徽定遠東南),楚霸王身邊隻有28人了。楚霸王對他們說:“吾起兵至今八歲矣,身七十餘戰,所當者破,所擊者服,未嚐敗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於此,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到了烏江渡口(在今安徽和縣東北),烏江亭長正駕著船,對楚霸王說:“江東雖小,地方千裏,眾數十萬人,亦足王也。願大王急渡。今獨臣有船,漢軍至,無以渡。”楚霸王說:“天之亡我,我何渡為?且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麵目見之?”楚霸王下馬步戰,負傷十餘處後自刎而死。時為公元前202年初———漢王五年十二月。項羽終身自負,雖有謀士而不能用,雖有百姓而不能撫,雖有江山而不能保,至死不悟。《史記·項羽本紀》文末太史公評項羽曰:“身死東城,尚不覺寤,而不自責,過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豈不謬哉!”

因楚懷王曾封項羽為魯公,漢王乃以魯公禮葬項羽。項伯受封為射陽侯。項氏入漢後尚有桃侯、平皋侯、玄武侯,俱賜姓劉。

是年二月,漢王即皇帝位於定陶,是為漢高祖。

五月,漢高祖在洛陽南宮宴群臣,論及劉、項的成敗,《史記·高祖本紀》記其事:“高祖曰:‘列侯諸將無敢隱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對曰:‘陛下慢而侮人,項羽仁而愛人。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降下者因以予之,與天下同利也。項羽妒賢嫉能,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戰勝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天下也。’高祖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吾不如子房(按,“子房”乃張良字);鎮國家,撫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此三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項羽有一範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為我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