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給我。”
她指著刀,“我要玩。”
王少秋還真解了下來。
“刀劍無眼,要小心。”遞刀的時候,他的手指無意按住她的指尖,“五小姐莫要割傷自己。”
顧雲婉劈手奪過短刀,衝王少秋甜甜一笑:“我知道。”
她當然不會割傷自己。
犯事的婢女已經跑了,究竟誰設的局,一時查不清楚。
車隊即將抵達陌玉,在事情暴露之前,顧雲婉決定殺死王少秋。
讓這件事變得死無對證。
………
清光寺,彩香院。
一男子身披道袍,衣袂飄飄有如仙人,大踏步進了東邊廂房。
對裏麵執筆寫字的人調侃道:“今日屋簷蛛兒結網,原來是有好事情。殿下多年苦行,總算嚐了這陰陽歡喜,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回應他的,是一方潑墨的硯台。
“殿下莫要生氣嘛。”道士打扮的男子笑嘻嘻躲開,取了隨身攜帶的藥箱。
翻撿金針,“我已聽鐵血說過了,是武定侯府的小姑娘?嘖,也不知誰這麼壞,要把這嬌生慣養的貴女往殿下房裏送,這可不就是豺狼叼兔,老樹逢甘霖……”
咣咚,青銅鎮紙也飛了過來,險些砸中腦袋。
伏案寫字的男人捏著狼毫冷笑,嗓音陰冷低沉:“趙雲福,趙神醫,你若不想要舌頭,孤可以滿足你。總歸沒了舌頭,拔了牙齒,也能給人看病。”
趙雲福閉嘴,將金針擺好。
那男人寫完一幅地藏經,坐著褪了衣袍,露出傷痕斑駁的精壯脊背。
趙雲福一眼望去,便看見無數交迭的舊傷,刀劈過的,劍砍過的,其上隱約可見細碎的抓痕。
“……真夠激烈的。”
趙雲福咂舌,想起對方剛才的警告,趕緊收聲紮針。
尖銳的金針刺入脊背穴道,赤身跪坐的男人微微繃緊下頜,粗糲的手掌攥住旁邊案桌。
剛寫好的佛經,便也攥進了手裏,成為一團揉皺的墨。
“針灸之法,隻能暫時抑製毒性。”施針的趙雲福說道。
“殿下幼年中毒,至今餘毒未清,夜間發作疼痛難忍。我翻遍醫術,才推測與人交合可緩解痛感,殿下不願如此,可殿下身邊的人舍不得您受苦。鐵血昨夜見那婢子引人進屋,無非是將計就計,希望顧雲婉能解殿下之苦罷了。”
男人脊背紮滿金針,脖頸青筋畢綻,然而聲音依舊是冷的:“死士不得擅自做主。”
“那也不必將鐵血罰成那樣……我過來的時候,他還在樹上吊著呢,再吊一會兒手該廢了。”程無榮捏著最後一根金針,紮進側腰穴道,“誒,所以說,我那法子有沒有用?”
男人沒有回答。
汗珠順著他的額頭,緩緩滑落斜長的眉,染濕濃墨的瞳。印著幾道抓痕的喉結,似是忍耐地滾動了下,做出吞咽的動作。
手裏的紙張已經揉碎洇濕。
一如昨夜伏在榻上的少女,哭泣且嬌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