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針結束後,趙雲福背著藥箱出門,恰巧遇見個死士提著蓬頭垢麵肢體扭曲的女子過來。
他停住腳步,聽死士對屋裏的人稟告。
“引路的婢子在後山捉到了,似乎想逃到南邊去。”
婢子瑟瑟發抖,不要命地磕頭討饒,訴說自己的無辜。
趙雲福聽了一會兒,內容無非是這婢女被人收買,要汙了顧雲婉的身子。
本想找個和尚做這事,湊巧窺見疏香院有男客,便臨時改了主意。
至於婢女被誰收買,她不肯說。
東邊廂房裏的男人冷笑:“倒是我這裏守備鬆懈了。”
趙雲福一聽就知道很多人要遭殃。
他繞過院外的老樹,看著那高高吊起的死士鐵血,咕噥著搖了搖頭。
沒走幾步,忽聽得淒厲女聲:“大人,就算婢子死,也不能說啊!”
趙雲福回頭,院中濺開一片猩紅的血花。
那婢女撞在死士的劍上,已然斷了氣。
…….
傍晚,車隊行至淺龍灘。
這等水澤之地,一眼望去,皆是高低不平的卵石與泥沼。
溪水藏在蘆花裏,彎彎繞繞,在遠方彙聚成平靜的湖泊。天際的霞光灑落大地,呈現出恢弘而孤寂的金紅。
官道蜿蜒,行進不便。王少秋正和領頭的管事商議,是否要加緊趕路,顧雲婉身邊的婢女過來了。
“小姐疲倦,想在此處歇息。”小萱指了指婆娑的蘆花蕩,“此處甚美,想來也有肥美魚蝦,可捉捕烹食。
顯然,這是顧雲婉的意思。
王少秋眯起眼睛,看了看隊伍裏布簾垂落的車輿,嫣紅嘴唇隨即扯出笑容。
“捉魚麼,也好。”
他仿佛沒有看見管事為難的表情,語氣輕鬆地吩咐眾人原地歇息。
小萱傳了話,拎著裙角回到車裏,把王少秋的反應描述一遍。
顧雲婉倚著車窗,手裏把玩著出鞘的短刀。
刀的確是好刀,刃薄且線條流暢,甩一甩就晃出雪白的光。
小萱瞧著嚇人,生怕顧雲婉劃傷自己,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
盯著盯著,顧雲婉抬起清亮的眸子,問:“你可看出什麼奇怪之處?”
小萱茫然。
顧雲婉笑一笑,將短刀插回鑲嵌著寶石的鞘套,隨意往前一扔。
“不玩了,沒意思。”她縮回軟綿綿的靠墊和毯子裏,困倦似的打了個嗬欠,“告訴王哥哥,我要吃他烤的魚。”
“要烤得脆脆的,不能有刺。對了,這裏的東西髒,叫他別隨便拿個什麼棍子穿魚,這刀正合適做個烤架。”
誰都知道王少秋的佩刀是價值千金的寶貝,以前他在太學,年末射策考試奪了第一,太常卿很是欣賞,贈此刀以示勉勵。
據說刀身所用的寒鐵,是從域外尋來的,極為罕見。
但顧雲婉要王少秋拿這刀烤魚,王少秋聽了,竟然也沒生氣。
他脫了外袍,和十來個護衛下水摸魚捉蝦。
說說笑笑的,全然沒有矜傲的架子,甚至還比試起來。留在隊伍裏的人紛紛感慨,稱讚王少秋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