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二節(2 / 2)

沁子在無數次應聘與跳巢之後,選定了現在的這份工作,一做就是一年多。並非是多喜歡,也沒有任何該值得堅守的理由,隻是因為林瑜,她不想給林瑜負擔,而想給他安定。如若可以在他最失意的時候給他一個安定,就是沁子一直在努力著的事情。

二十歲生日的那天,林瑜給了沁子一個承諾。

那晚刮很大的風,亦下著大雨。六個人就一起圍坐在狹窄的出租房裏,說著話,唱著歌。一個廉價的生日蛋糕,一根象征性的彩紋蠟燭,一個願望,幾句祝福。沁子從來不會為這些簡陋而感到難過,隻要是林瑜給她的,什麼都好。她曾經在電話跟西寧說,現在的苦難就是在鋪就未來的美好。她深信林瑜,更甚於於相信自己。

窗外的風吹得窗子亦瑟瑟發抖,林瑜為她整好圍巾,摸著她的腦袋問她:“生日快樂。”

“祝你幸福。”沁子笑著看向大家,“祝你幸福,每一個我愛的你。”

“我的幸福需要你,你的幸福,我給你。”林瑜靠近她的耳邊說。這便是林瑜給予沁子的承諾,關於一生的承諾,在她二十歲的那天。她便銘記一輩子。

有人說,太容易給承諾的男人不可靠,但在沁子看來,那個承諾,並非輕易,而是她等了好久好久才等來的,她是如此珍惜。

而現在看來,那句話或許是對的,沁子想。任何人,任何感情,都會在時光裏慢慢褪色的。一並褪色的,還有一同經曆的記憶。她現在越是想念的片段,就越是慢慢變得模糊,最後想不起某些情景,某些曾經刻骨銘心的對話。而越是想念的人,就越是記不起臉龐。

也會有吵架的時候,都是為了雞皮大點兒的事。都是沁子挑的事端,不過也是小女生的想法。

有女生給林瑜發簡訊,沁子就會搶過來回複,說些難聽的話。有女生給林瑜打電話,沁子也會在一邊搗亂,故意開大電視的聲音,或者直接大吼“老公,人家要親親”。所以到後來就不會再有其他的女生找林瑜,除了沁子和海女,林瑜的交際圈裏就沒有別的女人。林瑜倒也高興如此,本來就是極其低調的人,不太愛說話,也怕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纏身。沁子的一絲不苟地銷毀著他周圍的女人,給他多添了幾分清淨。

最厲害的一次別扭,是林瑜為了請一個女生吃飯,而推脫了和沁子的約會。沁子知道了以後便大發雷霆,不可收拾,一個禮拜不和林瑜說話,還故意和申悟搞曖昧。

其實那不過是林瑜的中學同桌,和林瑜是非常好的朋友。那個女生在中學時代給了林瑜不少幫助,而分開後就沒了聯係。突然相遇,林瑜就想著續續舊而已,不想被沁子狠狠地誤會。

那場矛盾最後的解鎖,還是那個女生。她受林瑜之托,約了沁子見麵,還假借著情敵的說法,要當麵和沁子來場決鬥。沁子當然是不甘示弱的,愈是如此,就愈是激起她的鬥誌。她如期赴約,兩人相對而坐,互相不屑地一笑。後來女生說了真相,解釋了她和林瑜的關係,還為林瑜說了不少好話,說著他是如何在她麵前提起她,說著他是如何地想要給她幸福,說著他是有多愛她,才化了僵局。

那以後,沁子對林瑜就是百分百的信任。也許就是那時種下的苦果,過於信任,就會滋生謊言的種子。

沁子在無數個失眠與黑白顛倒後明顯憔悴,越發消瘦。永遠拉著窗簾,不見日光。每天就隻是穿著長長的白襯衣,坐在哪個角落裏一坐就是一天。有時翻本書,翻著翻著就會落下淚。或者躺在沙發裏看電影,蜷縮在一塊兒,靜音,隻看畫麵,間或為女主配上幾句台詞。再或者,就是喝酒,喝得不多,但酒瓶子一定要不離手,悲情一至深處就要靠酒來消磨。

總是在掙紮著,卻還是逃不出。越想放手,就越不冷靜;一不冷靜,就不安定;一慌亂,就陷得越深。

知道最後,思考起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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