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子對於生命的思考是一直存在的。生活在那個競爭如此強大,世態如此炎涼的社會,每天都會有無數無數的人死去。餓死的,冷死的,病死的,意外死的,或者自殺的。太多的人迫不得已,又有太多的人選擇逃避。“感情”往往就是那些懦弱者選擇離開的最好托詞,沁子曾經是有多鄙視。而今,好像是自己。麵對不了,不知如何。
她開了手機,發簡訊給安妮,她說,如果在一個牢籠裏太久卻又無法掙脫,那該怎麼做。
安妮看到簡訊是在很多個小時以後,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一直沒意識到這邊除了西寧還能發生點什麼。她思考良久,回複道,西寧就活在那個牢籠裏,這麼久了,那麼有經驗的人都不知該何去何從,何況是我。
沁子聽了好久的留言信箱,幾乎都是霍寶雲和申悟的留言。霍寶雲是請她回去工作的,孟想辭職以後,她就突然間一個手下都沒有,所以每天打電話讓沁子回去,說些好聽的話,渴求的語氣,讓沁子直想笑。至於申悟,不過是每天一句問候,他也讓林璡帶話來的,隻是一直都沒有自己來看過她。
收到安妮的回複後,她又關了機。持久蜷曲在一起的身體麻木地站不起身,隻有慢慢地把腿伸直,幾分鍾後才站了起來。自己收拾了一下屋子,把地拖了幾遍,擦了下茶幾和桌子,把空的酒瓶子也一一安置,親手洗掉了擱淺在一邊的襯衣。又到廚房煮了一碗速食麵,煎了荷包蛋和火腿,繼兩三個禮拜後第一次重新過活原來的生活。填飽肚子後又化了妝,坐在一邊等著每天都要來報道的西寧。
西寧是在七點多鍾才到的,她匆忙地拿鑰匙開了門,左手提的便當放在一邊,就立馬換鞋:“對不起啊沁子,今天加班了。是不是餓壞了,我給你帶了魚香肉絲……沁子?你是?”
直到她一切就緒抬起頭的時候,才發現了變化。屋子收拾幹淨了,變回了原來的樣子;而沁子自己,也化著妝,躺在沙發裏微笑著看著她:“我已經吃好了。”
西寧就錯愕在那裏,不進也不退,笑了。她突然回到三年前,那個時候的自己,亦是無法自拔,又沒人陪在身邊。緩度時期長達一個月,重見敖陽後立刻回了北京,還是悲傷情緒蔓延,不見好轉。沁子的確是比自己堅強得多,再強大的困境都可以掙脫,然後又以她驕傲的姿態存活。
“等下一起去迷宮?”沁子打斷西寧的思緒,“好不好?”
“啊?好啊好啊。不知道安妮回來了沒有?”
“就我們兩個。”
八點鍾的時候,迷宮已然無比熱鬧,旁邊的西風瘦馬顯然要冷清得多。迷宮是三個人最喜歡去的酒吧,也曾經是珠穆朗瑪駐唱的地方,隻是那個時候還不叫這個名字。因為其間換過一個老板,換了裝潢,也就換了名字。不過這個名字似乎更好一些,讓人更有欲望進去喝一杯。
迷宮裏的調酒師顯然與她們是無比熟絡,她們永遠都坐在吧台的最右邊,永遠喝一樣的東西,永遠是性格迥異但一樣美麗。
根本就不需要多言,一坐下來,一個微笑示意,就會有一杯伏特加和一杯清檸汁遞過來。所以很喜歡,那種自然而然的溫馨與久而久之的默契。
“西寧你知道我是怎麼認識魚頭的?我有和你說過沒?”沁子靠近西寧的耳朵,用能聽到的聲音問道。
西寧看了看她,有些遲疑。她還是在想著的,她還是未能真正的釋懷的。不過說實在的,怎麼可能用幾個禮拜的時間就淡忘五年的一切,這簡直就是強人所難。所以她也靠回沁子的耳朵:“說過,是說他們那個時候就在這裏駐唱嘛。”
沁子點點頭,轉過身,手指了指後麵的樂隊:“就在那個位置,現在貝斯手的那個位置,他就在那裏安靜地彈吉他,樣子特別好看,比你的阿璡好看多了,也不喧囂,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