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睩卻好似未察覺他的心思,回身往莊子走去。
“如此緊急?沿邊事態已火燒眉毛了不成?”
“倒不至於。”
“不成,你得先去同祖父言明,一旦上了戰場便是生死難料,此事我替你兜不住!”
崇凜拍了拍宋懷瑾的肩膀,麵色雲淡風輕,與後者憂心忡忡的神色對比鮮明:“祖父那頭不必同他說,隻當我出去遊玩了便好。我武功如何,你還不清楚?有什麼值得擔憂的?”
宋懷瑾揮開他的手,麵色凝然:“你欲行之事,我橫豎阻攔不住,也不費那個口舌了。我且問你,此事你可同江大小姐提過?”
此話一出,崇凜罕見落寞了雙眸,聲音低沉:“尚未。”
宋懷瑾瞠目:“你明日便要隨軍啟程了,你竟還未同她言明?祖父那處好糊弄,便說你出去浪蕩了又何妨?可你曾想過那江曼睩?她可不是三言兩語便能打發的!我勸你盡快同她聊一聊。”
崇凜心頭一顫,他又何嚐不知曼睩的敏感聰慧?
雖除夕之夜,他同曼睩言明設計引寇一事,卻未細說其中經過,隻為保護她。他那半月在櫟陽一直為此事掃清障礙,隻願曼睩今後高枕無憂,平安喜樂。若是將這幾月來的籌謀告知她,不免徒增她憂心罷了。
可宋懷瑾說得對,他的確要尋個時機同曼睩言明,不能同六年前那般,不告而別。
他絕不能再叫曼睩受一次生離之苦。
二人回屋時,曼睩正端坐著飲茶。
宋懷瑾四處瞧了瞧:“大小姐,江公子同素月呢?”
“方寧隨佃戶去采茶,素月同去了。”
宋懷瑾聞言靈機一動:“既如此,我出去逛逛,今兒天氣不錯。”說罷,他轉身離去。
屋裏獨留曼睩同崇凜二人。
崇凜坐於曼睩身側,他清楚這是宋懷瑾給他製造的機會,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曼睩……”
“何時啟程?”曼睩輕聲道。
崇凜愣怔片刻,才低聲道:“明日。”
曼睩垂眸看著玉色茶湯,神色怔怔不知所思:“薑朝同東瀛開戰了?”
“尚未。”他如實答道,“皇上已下旨了。沿邊百姓多受敵寇騷擾,已苦不堪言,揭竿僅在一念之間了。實則多地已發生了暴亂,隻不過消息一直未傳至建陵。”
“薑朝一貫如此,說好聽些便是為了黎民百姓免遭戰亂,說難聽些便是龜縮軟弱。”
“如今皇上不得不下旨除寇,是因沿邊駐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作為,甚至有意誘敵深入,令沿邊百姓忍無可忍。”
“朝廷不敢將沿邊暴亂之事公開,迫不得已出兵討伐。”
曼睩不露心緒,語氣平淡:“是你出的主意?”
崇凜不知她何意,暗忖她是否在怪罪自己,卻還是頷首承認:“是我。”
曼睩抬眼瞧著他,一雙明眸中蒙了一層迷霧,令人探究不得其中深意。
“崇凜,你還有何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