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睩輕笑道:“男婚女嫁,理之自然。這怎能是胡話呢?我這些日子一直想替你擇一門親事。”
素月倏然起身,麵色不佳:“我不要。我要跟隨姑娘一輩子!”
曼睩好似沒瞧見她的神色,依舊溫婉笑道:“你父親從前是我父親的副將,你非賤籍奴戶,是個正經的小姐呢!若非家裏沒人了,你也不至跟在我身邊降了身份。我想著你到底是忠烈之後,得擇一個門當戶對的才是。”
“郡主胡說!”素月忽而紅了眼眶,提高了嗓音,“分明是母親為了改嫁,嫌我拖累,將我賣了。是將軍千辛萬苦打探出了我在何處,替我贖身!”
“將軍與公主請了嬤嬤教養我,對我悉心照顧,叫我衣食不缺。郡主啟蒙時,還特允我同聽同學。”
“府中無人將我視為奴婢,將軍與公主更是待我恩重如山。將軍戰死時,我便暗暗起誓,此生追隨郡主一生,絕無二心。”
“如今郡主竟要送我走,是要我違誓遭報應不成?”
曼睩瞧著她那雙堅毅的雙眸,亦濕了眼睛,素月的心意她何嚐不知?她二人自小一同長大,情同姐妹,她又怎能眼睜睜瞧著素月孤獨終老?
“素月。”曼睩握住她的雙手,低聲開解,“我非此意。你待我心意如何,我自然省得。”
“你父親追隨我父親,才戰死沙場。此事乃我父親心中之憾,他便竭力彌補於你身上。如今你追隨我十幾載,對我盡心盡力,忠心耿耿。我無論如何不能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
素月卻聽不進去,兩行清淚流落,十分倔強:“照顧郡主才是我的終身大事。”
“素月……”曼睩心中感動,卻不欲就此罷休。
素月斂著眉眼起身,端起水盂:“姑娘安寢罷,素月退下了。”
曼睩望著她離去的身影,輕輕歎息。待她安置於床榻之上,盯著床幔微微怔神。
她還有幾件事未做,隻有安置妥當了才可安心,其中便有素月的婚事。隻是素月對此事過於抵觸,她此刻恐說不動,隻好先作罷,今後再提或許會好些。
不若,先打探著合適的門戶罷。
翌日一早,侍女們將早膳擺好,江方寧打著嗬欠而來,迎麵見到了主仆二人。
“堂姊,我榻上的枕頭太硬了,我一夜未睡好。”
“前天怎不見你說?”
“前天被船晃得難受,三天未睡安穩,便是枕著石頭也能睡著。”
曼睩輕輕笑了:“用了早膳,叫素月給你找個軟些的枕頭罷。”
江方寧未聽到素月的應答,不由得向她看去,隻見後者雙眸微腫,眼下猩紅,仿佛哭過了。
他愣住了,素月哭過?
素月一向脾氣不好,他不敢開口直問,連忙看向曼睩,以眼神示意素月神色不似往常,欲探究發生了何事。
曼睩卻視而不見,安坐用膳。
江方寧這頓飯吃得如坐針氈,心不在焉。
堂姊同素月都有事瞞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