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宋夫人忽而神色落寞幾分,“當初的太子已於奪嫡之爭中敗了,如今的皇帝乃當時的二皇子。”
當初太子為明哲保身,對沈家獲罪一事視若無睹,沈太傅多次欲麵見太子澄清冤情,卻被拒之門外。
彼時,沈家正值生死存亡關頭,是二皇子奔至先帝麵前替沈家陳情,力抒沈家冤情。
有了二皇子作保,再加朝堂大臣們上書,這才保住沈家一門性命,隻摘了全族子弟的烏紗,已是法外開恩。
“先帝既已將文字獄認作冤情,便該替沈家洗刷冤屈才是,如此行徑豈非是故意革了沈家一門的官職,倒像是處心積慮將沈家逐出朝……”
“噓!”宋夫人示意她住口,麵色肅穆,“此話隻咱們母女二人知曉便成,可莫宣揚出去。”
宋夫人忽而一笑,欣慰歎了一聲:“你能看清這其中的隱門,便說明你長大了,隻是有些話該不該說,你還需思量清楚。”
懷琅所言不錯,先帝恐顧忌沈氏一門的勢力愈發強壯,這才不得不將其扼殺。沈家自然亦清楚其中道理,隻是雷霆雨露皆為君恩,他們不得不感激涕零應下。
沈家雖於官場上急流勇退,可其於朝堂上的影響力還不至完全沒落,並順勢涉足生意場上。沈家借著人脈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不過兩代便積攢了如今這份家業底蘊,且於建陵頗受推崇,地位很高,不得不令人讚歎佩服。
宋懷琅心中亦生了幾分讚歎,忽而腦中思緒一閃而過,脫口問道:“母親,當初外祖家如何沒落的?”
宋夫人聞言輕歎,自己從前將懷琅保護得太好,這些事從未對她提起過。如今她長大了,不久便要嫁人生子,成為當家主母,有些話是該告訴她了。
“方才我說起了皇室奪嫡之爭,當今皇帝乃二皇子,既他登上皇位,太子必然落敗。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反言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當初,你外祖父便是太子黨派的,太子失寵於先帝,後被奪太子之位,貶為庶民,外祖父家亦受了牽連,天降禍患。”
宋懷琅聽聞此段淵源,不由得瞠目愣神,心中震撼卻無話可說。她不知權力之爭竟會如此鮮血淋漓,她從前未曾思量過這些事,陡然一聽,隻覺可怕。
宋夫人怕嚇到她,又將話頭扯到了沈家上:“可沈家卻不一樣。當初二皇子替沈家求情,一句不可叫忠良寒心,便得了朝堂大半官員擁護。而沈家對二皇子千恩萬謝,入了生意場上,以財力支撐二皇子登上皇位,即便到了今日,亦年年填補國庫軍餉。”
宋夫人至今亦不由得感歎一聲,時也命也。
她母家時運不濟,一夜之間便天翻地覆,雲泥之別。而沈家,雖行至山前,卻柳暗花明,可知必定是個有福之門。
懷琅若能嫁到沈家,丈夫體貼,公婆和善,無糟亂的親戚,今後一生無虞,圓滿一世。
她這做母親的便無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