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睩對宋懷琅定聘一事始料未及。
她方至建陵府中,不出兩日便迎來了新年頭一位來客。看著手中大紅滾金的喜帖,她半晌未思量清楚此事如何成的。
隻見上麵以金箔之色題墨書寫了沈宋二府喜事,沈適與宋懷琅之名落於帖上竟出奇和諧。
喜帖是宋懷琅親自送來的。
曼睩闔了帖子,抬眼瞧著宋懷琅,隻見她眼露喜色,麵頰略羞,不似無奈之舉。
宋懷琅被曼睩瞧著紅了臉,挑著眉道:“你盯著我作甚,如今喜帖送到了,且乃我親自送來的,你究竟去與不去?”
定聘宴於二月初六設於碧霄閣內,還特意於路邊搭了喜棚,滿建陵之人皆可討一杯喜酒吃。
沈家大操大辦將定聘宴辦得如此風光,可見沈家十分滿意這樁婚事,亦十分心喜懷琅這個準兒媳。
“自是要去的,如此喜事,我怎能不去沾些喜氣呢?”曼睩淺笑著道,“還要恭喜你呢!”
宋懷琅安坐於曼睩身側,拉著她的柔荑,聲音罕見多了一絲嬌柔:“我至今仍有些暈,仿佛於夢中未曾醒來一般。”
曼睩聞言不禁有些好奇,問她與沈公子如何倏然定了親。
宋懷琅斂著眉眼,羞意不減:“祖父過壽後,我同其他堂弟妹去過碧霄閣,是沈大哥邀我去的。”提及此事,宋懷琅語氣歡快了許多,細細將事說與曼睩聽。
宋老太爺壽後,宋夫人特意尋了宋懷琅說些母女二人的體己話。
宋懷琅那日方決定徹底放下霍時晏,卻也無心聽宋夫人講些大道理,一直垂著腦袋左耳進右耳出。
她未將母親的話拾入心中分毫,多次不耐打斷母親所言,隻道她知曉了。
宋夫人見她如此,亦知所言無義,複提及沈家。
她此前並未對沈家有所了解,隻知沈家乃商賈名流,名氣與宋家不分軒輊,隻是論生意底蘊卻比宋家差遠了。
宋夫人卻輕聲罵了她一句糊塗:“沈家名氣與咱們的確勢均力敵,但你可知沈家祖上如何?沈家可是正經的文官清流,便是你外祖家未落魄前,亦高攀不上!若非沈家橫遭禍患,亦不至走了經商之路。”
宋懷琅頭一回聽了這典故,不由得凝神,微瞠了雙眸催促宋夫人繼續,好奇的模樣若孩童一般,惹宋夫人發笑。
宋夫人嗔笑著瞅了她一眼,調侃道:“你如今提起興趣了?”
見她抿著唇移開目光,宋夫人便知她害羞了,不再逗弄她,將沈家之事道出。
沈家累世官宦,祖上曾三代拜相,於朝堂中盤根錯節,樹大根深,多少朝中重員皆由沈家一力提拔起來的。
沈家至先帝在時,族中一小輩庶子醉酒胡言,與一幹朋友麵前寫下一首藏頭詩,原本隻為諷世,卻被有心者上奏朝廷,汙蔑其詩諷帝。
沈家因此獲文字獄罪,被先帝抄了家。當時沈家子弟遍布六部,沈家家主便是沈適的祖父,官至太傅,是太子的啟蒙恩師。
“太子?”宋懷琅聽得入神,聞言疑道,“便是當今皇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