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相逢相識人,青衫拭淚仍無極。
揚州一夢今何處,風月情深向誰訴。
腸斷江頭夜不眠,風帆明日東西去。
那詞調淒婉悱惻,情之至也,曼睩句句聽入心中,久難釋懷。
而蘇卿的“眼期心約情繚亂,與君一使柔腸斷。縱有西清鬆柏間,同心許結連理願”更唱出她掩藏已久的心緒。
直至最後,那句“願以死以報君德也”,令許多女眷聞聲紅眼。
樓中氛圍一片淒婉,更有淺淺抽泣之音。
直至婉轉悠揚的笛聲響起,蘇卿與雙生攜手離去,共赴餘生。
眾人見此場景才舒然喟歎,果然有情人終成眷屬。
曼睩忽而回神,若無其事道了一句:“曲子好聽,我入神了,實在失態。”
她神色無異,聲音溫婉柔和,將心中思緒掩蓋得極好。
江方寧並未在意,台上的戲並非他樂見,此刻瞧得昏昏欲睡,半句唱詞都未聽進去。正好台下換了熱鬧的新戲目,鑼鼓聲密集歡快,他立刻被吸引了去。
崇凜若有所思,卻未多言,隻暗暗將此事放入心上。
眾人皆認真聽戲,忽而戲樓門檻處一女子被人簇擁而來.她一入樓便目光四處逡巡著,仿佛在找何人。
江方寧一瞧便變了神色,連忙躲在曼睩身後:“堂姊救我!”
那女子穿戴得珠光寶氣,可見身份貴重。
曼睩心領神會,猜測出那女子的身份,不動聲色。
崇凜見江方寧抓著曼睩衣袖,麵露不虞,隻是於曼睩麵前不敢多言。
隻見那女子召了夥計一問,順著夥計指的方向望見曼睩,立刻柳眉剔豎,提著衣裙上了樓,直衝三人而來。
“江方寧,她是誰?”
女子十分潑辣,姿容卻出眾,眉目含情亦喜亦嗔,此刻惱羞成怒,卻更顯靈動。
“你便是瞧上了她,才膽敢拒了本小姐?本小姐可是櫟陽城最尊貴的女子,你竟敢拒我!”
樓中人已頻頻望向此處包廂,江方寧自知躲不過去,隻好露了麵:“還請陳小姐莫要妄言,這位是我堂姊,江家大小姐。”
陳惜寶臉色一羞,氣勢立刻軟弱了,強撐著麵子道:“你今兒必然要給我一個解釋,究竟為何拒親?”
江方寧可愁死了,出門前應算一卦,非黃道吉日便不該出門。
這櫟陽八街九陌,人口龐多,尤其今日大年初一,街上川流不息,怎就被這陳惜寶聽了信兒專程來堵他?
他瞅了陳惜寶一眼,語氣不善:“陳小姐身份貴重,我一介草民,實在高攀不起。”
陳惜寶卻充耳不聞,不請自坐,身旁跟隨的侍女自覺拉好了帷幔,擋了包廂外一堆看客。
她不若世家女子般注重儀態,此刻雙手環胸,昂著尖潤的下頜,姿態桀驁,雖不莊重,卻十分俏皮。一雙澄澈烏黑的眼瞳盯著江方寧,目光中是不服輸的倔強與無所畏懼的堅毅,看得出是個被嗬護嬌養長大的女孩子。
“哼,本姑娘才不信。你既知我身份貴重,便該服從我心意,乖乖上門提親才是!陽奉陰違,我肯信你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