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準下值後未來得及更換朝服,便匆匆至了長房院中拜見永安王。
永安王尚不知府外謠言之事,見了崇準如此匆忙而來,不由得一怔。他倒是未見過這侄兒麵露慌色,恐出了大事。
“準兒下值了,可用了午膳?”
永安王竟還有閑情扯些無關緊要的。
崇準凝然蹙眉,將今日朝堂之上永安王府被參之事滴水不漏道了個盡。
先莫論真偽,如今永安王府世子於別院之中養娼一事,確人盡皆知。
今日禦史台參永安王府世子罔顧倫常,不尊上親,羞辱嫡妻,豢養娼妓,而永安王亦被扣了一個治家不嚴、教子不善之罪。
禦史台要求永安王盡快上書言明,否則便要移交大理寺審問。
永安王聞言瞠目結舌,崇凜那小子罔顧倫常不尊上親為真,何來的羞辱嫡妻豢養娼妓?這流言一旦傳開,那永安王府百年清譽豈不毀於一旦?
“大伯父,若此事乃謠言,還需大伯父親自上表言明此事,否則大理寺便要受理此案進行審查了。”
崇準話音方落,便見永安王怒氣衝衝奪門而去,獨留他一人於偌大廳堂中輕歎一聲,回了二房院中。
蘇氏正給老夫人侍奉著湯藥。老夫人自上次氣病後一直未愈,氣色萎靡,如今隻靠湯藥吊著精神。
“許久未見你了,今兒怎得了空過來?”
蘇氏抿唇笑著,見老夫人主動開了口,便不再遮掩,直言道:“母親,您服用了湯藥好好歇歇,皇後娘娘召了世家女眷過些日子進宮答賞,咱們永安王府唯有您入宮可撐一撐臉麵了。”
老夫人輕歎一聲,話語之間含痰喘之意:“今年罷了,我老了,折騰不動了。”
話落,蘇氏倏然變了臉色,嗓音提高:“不成!母親怎能不去?咱們永安王府向來不受待見,唯一能與世家大族交際的機會便隻有入宮之時,若母親不去,那咱們永安王府豈不更加敗落!”
老夫人一口氣未提上來,憋得麵色漲紅,猛咳起來。
劉媽媽連忙上前捋著老夫人後背,頗為怨懟地瞅了蘇氏一眼:“夫人有話好好說,何必疾言厲色,老夫人本就身子不好,夫人何苦強人所難?”
蘇氏見狀無半分憐憫之心,神色未變:“母親,眼下凝兒的婚事懸著,我身為人母替她做盡了打算,選定了霍家三公子。”
“可如今萬事俱備,卻被二房橫插一腳,此事母親究竟管不管?若您能入宮答謝見到霍夫人,同她懇談一番最好,若您不管此事,那別怪媳婦翻臉不認人!”
“你——”老夫人喘著粗氣,無論如何吐不出一句話來。
“母親莫忘了,如今府中大小開銷皆是媳婦在撐著,若母親不肯應了媳婦,那媳婦為節省開支,不得不將母親院裏的用度斷了。既母親如此偏袒二房,那便去二房院中住著罷。”
“咳咳咳咳咳……”
老夫人一陣劇烈猛咳,劉媽媽以巾帕捂住她的嘴,待她止住後攤開一瞧,巾帕上盡是鮮紅血跡。
劉媽媽大驚失色:“快請大夫!”
蘇氏亦變了臉色,連忙指著侍女去請大夫,湊到老夫人榻前:“母親可萬要保重身子,咱們王府還靠您撐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