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聽了幾分入心,思索片刻後便愁容盡退,登時舒展了眉眼,釋然一笑。
“果然曼睩高見。懷琅自小拘在家中,無半個朋友,沒點見識,這才易鑽牛角尖,叫她出去多逛逛瞧瞧,說不準見識廣了,心氣亦寬了。”
曼睩應了一句正是,卻忽聞宋夫人言:“不知曼睩那日可有空陪我那傻閨女去一趟?”
這下曼睩反倒愣住了,窗下火爐子上煮的茶湯咕嚕作響,素月提起來倒茶打了個岔。
曼睩這才回神,暗忖一個二個的都要她陪同,莫不是將她當成了靈丹妙藥,揣著她便能飛升成仙了,還是端著她便士氣大增上陣殺敵了?
先前宋夫人請她過府勸說宋懷琅,她已婉拒了,如今宋夫人再開口……
曼睩淡淡一笑,頷首應道:“也可。”
待送走了宋夫人,素月一言不發將茶盞收拾下去。
曼睩瞧她麵色不虞,便知她心中有怨言,叫她盡管說出來。
素月微噘著嘴:“咱們同他宋家交情深成何樣?姑娘又非他宋家的侍女奴仆,怎得回回有事都拿姑娘當槍使?咱們又不欠他宋家的,不過做一趟買賣,還做出情誼來了不成?宋夫人叫姑娘去他家一趟,姑娘委婉拒了,她還不肯罷休。姑娘給她出了主意,她又攛掇著姑娘去碧霄閣,姑娘憑何聽她使喚?”
見素月忿忿不平,曼睩十分無奈,複撿起書文翻看:“罷了,跑一趟的事。宋夫人何等要強之人,竟能屈尊來請我,可見是束手無策了。咱們在生意場上,盡是些人情往來,投之以桃報之以李,這都是些債,遲早要還的。”
“這本是他們自己家的事,姑娘不應又如何?他們自己圈在府中顛來倒去說道理就好了,聽不聽得進去橫豎是宋二姑娘自己個兒的事,又不關咱們什麼事。”
曼睩見了宋懷琅,難免思及曾經的自己,心中多了幾分唏噓,這才給宋夫人出了個主意。
她隻是想叫宋家人知曉,道理是最無用的東西,隻有親自去撞個頭破血流,才能堪堪長些教訓。
崇淨服侍鄭氏用著湯藥,斂著眉眼若有所思,時而凝眉時而嬌笑。
鄭氏瞧在眼裏,心中起了幾分疑惑:“前些日子你舅母生辰,可有何喜事?”
崇淨回神,收斂了神色,低聲應道:“並無喜事。”
“你哥哥同我說,請你舅母幫你相看著婚事。這些事本該我來替你操持,如今累到了你舅母肩上,你得好好謝謝她才是。若你舅母替你挑選了可心的人家,也同我說一說,我替你思慮思慮。”
同霍家相看之事八字沒一撇,且還有長房那處虎視眈眈,她不欲張揚,緘口不言。
崇淨將最後一勺湯藥送進鄭氏口中,拿來蜜餞給她驅苦:“下月碧霄閣有一場品茶宴,舅母叫我一同去瞧瞧,母親可有要叮囑的?”
鄭氏見她不願說心事,亦不勉強:“去吧,多出去見見人,總悶在院裏不好。”
崇淨螓首低垂,輕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