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凜自宋懷瑾處得知了曼睩回櫟陽的消息,心中陡然生出巨大不安,仿佛要將他吞噬一般。
他急匆匆要走,卻忽然止步質問宋懷瑾:“曼睩回櫟陽,為何要知會你?”
宋懷瑾瞧他那拈酸模樣便知他言外之意,作出十分無辜的樣子。
“你這是何意,江宋兩家好歹合作著,她要走派人來知會我一聲合情合理,怎得落在你眼中還能成旁的意思?”
崇凜自然知曉這其中的關係,隻是他心中不甘,卻還要自取其辱問上一句:“她可有給我留話?”
他心中盼著,哪怕僅隻言片語,哪怕是生意之事。
宋懷瑾不敢直言,支吾著叫他去問江家仆從,或許能知江大小姐是否給他留了信兒。
崇凜倒聽入了心,連忙往江府去了。
宋懷瑾瞧著他那魂不守舍的樣子,搖頭歎他這回是真栽了。
曼睩於此時此地見到崇凜,不由得受了一驚:“你怎會在雲夢?”
崇凜便細細說與她聽,他慶幸先去了一趟江府,自小廝口中得知曼睩來了雲夢,否則他便要乘船去櫟陽了,如此豈非錯過了她。
崇凜緊盯著她,心中惶惶:“曼睩,我有話同你言明。”
現下已是深夜,孤男寡女實在不妥,曼睩隻好逐客:“崇公子有話不若待明日再談,如此深夜實在……”
“曼睩,你既知曉我是永安王府世子,為何假裝不識?”
話落,崇凜見曼睩神色震驚,瞠目瞧他,便知她果然一從頭便認出了他。
他原想將三年前之事理明白後再與她說清楚,屆時無論她是打是罵,他都認。他深知是自己辜負了她,無論她如何罰他,他都心甘情願。
可當她未留隻字片語便離開建陵,他忽然頓悟,不能再等下去了。
若再等下去,隻怕不待事情理清,她便投入他人懷抱了。江家招婿之事曆曆在目,況他二人已無夫妻之名,她又憑何等他呢?
曼睩不得不將崇凜請進了屋,此刻室內燈火通明,燭火搖曳著映照於她臉上,晦暗不明。
她此刻失了生意場上精明圓滑那一套,麵無表情,聲音卻比深冬井水更冷。
“你一早便認出了我,不也未與我相認?你我二人存了同樣的心思,何苦五十步笑百步?”
“我,並非此意。”
崇凜於永安王府的尖銳與犀利此刻皆不複存在,不知如何言語才能打動她。
曼睩神色淡淡,輕歎一聲:“崇公子,你我都非孩子了,一從頭便互裝不識,便是顧著彼此的顏麵。既如此,不若一裝到底,何必非要扯破這層窗紙,令雙方皆難堪呢?”
崇凜聞言不由得攥緊了拳頭。此非他欲得到的回應,他寧可曼睩痛罵他或廝打他,身上受些皮肉苦,亦好過她不痛不癢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仿佛他於她而言僅是一位可一笑而過的過客罷了。
她此番話,無異於往他心上紮刀,令他難以忍受。
“崇家薄待了你,我必會替你討回公道。曼睩,我隻想於你口中聽一句真相,當初,你為何與永安王府和離?”
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