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二人正聊著,錢老板匆匆趕來,麵色慌張:“大小姐,江公子,不好了,我店裏的夥計跑了!”
曼睩將人請了進來:“錢老板坐下飲盞茶,有話慢說。”
錢老板卻無心思,說起了方才之事。他聽從了曼睩所言,細細思索接應之人。
他店中僅有一個夥計做活,那夥計素來勤勤懇懇,他從不疑心。是以即便今日他跪於堂前苦苦哀求府衙大人還他個清白,即便火燒了眉毛,他皆未疑心那夥計。
直至曼睩提點了他,他才回了味,急匆匆趕回店麵一瞧,那夥計早已逃之夭夭。如今看來,夥計定然早被馮老板收買了。
“錢老板急什麼,夥計雖跑了,可馮老板已被捉拿,諒那夥計也翻不出浪花來。”江方寧未覺事態緊要,橫豎已查明了真凶且已緝拿歸案,餘下的幫凶不過跳梁小醜,不足為懼。
錢老板聽了江方寧的勸慰之詞,卻並未安心:“馮老板雖被捉了,可他家裏人都好好的!”
他如坐針氈,惶惶道,“唉,二位有所不知。那馮老板麵上營著瓷器鋪子,可他家還暗中開了一間賭場,三教九流魚龍混雜,誰知他有無後招?我來便是為了提醒你二人,還是盡早離開雲夢為妙!”
江方寧並未將錢老板的話放在心上,送走了錢老板後還笑其膽小。
曼睩卻未如此想,反而謹慎起來:“方寧,收拾一下,咱們明日便啟程回櫟陽。”
“堂姊怎也怕了?”
曼睩未答,隻於心中細細思量今日對簿公堂一事。
此事的確蹊蹺。馮老板若隻為扳倒錢老板,為何隻於備瓷下毒,買備瓷的大多是不寬裕的人戶,且備瓷隻賣出去了三盞,鬧不出多大的浪來。馮老板若於精瓷上塗上青金豈不是鬧得更大?
且既然馮老板已事成,為何還留著青金過量的釉水置於自家鋪子中,仿佛正等著人去搜查般,這豈非自留把柄?
而府衙大人為一方父母官,何至於如此粗心大意?此等害人性命的大事,他竟未細細盤問,便將人收押,作案動機、過程,且何時下的手,均不清楚,如此三言兩語便定了罪。實在太順利,令人不可置信。
雖人證物證俱在,馮老板辯無可辯,可事發多日未查明真相,而她與江方寧方至雲夢,不過一日的光景便結了案。
如此種種,細思極恐。恐怕,馮老板並非隻想扳倒錢老板……
深夜寧靜,曼睩方置於榻上閉目,腦中依舊思索著今日之事,還未入眠便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上了樓,於黑暗中格外醒神。還未反應得及,她便聽到了敲門聲。
曼睩倏然睜眼,暗夜之中能清晰聞見心跳聲。她慌忙起身穿好衣服:“誰?”
“是我。”
那聲音刻意壓低,隱隱含清冽之意。
曼睩恍惚一瞬,是崇凜。
她打開門,隻見崇凜一身風塵仆仆而來,四目相對之時咧嘴一笑。
“曼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