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何處,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了?你以為我不知那宅子主人姓江?”
崇凜每問一句,崇淨便心頭一顫,他複逼問她和離一事,叫她說實話。
崇淨心頭恐懼,雙手於廣袖下不安搓弄,直至小手青白毫無血色,卻依舊守口如瓶:“大哥,我真的不知,你莫逼我了。”
“嗬。”崇凜冷笑一聲,威脅要帶她去見蘇氏,她大驚失色,終究還是不敢拖累鄭氏,道出了實話。
“嫂嫂她是被逼與王府和離的。”
崇凜一怔,唇角冷笑之意還未斂去,見崇淨神色惶恐慌亂,深深凝眉。他心中已有不好預感:“如何逼得?”
崇淨小心翼翼抬眼瞄了他一眼,立刻垂下了腦袋,聲音顫抖:“嫂嫂自……入門那日起,大哥便離府了。祖母及大伯父同大伯母,一從頭對嫂嫂尚算和善,一家子相處起來倒也其樂融融,可大哥長久不回府,他們便漸漸對嫂嫂不好了。”
“大伯母時常克扣嫂嫂份例與膳食,還三番五次至嫂嫂麵前哭慘,道大哥離府帶走了公中的錢,逼得嫂嫂用嫁妝添進公中。嫂嫂心善,不同他們計較,誰知他們便越發猖獗,總以各式的借口問嫂嫂要錢要物,皆添進了自己房中。”
“三姐姐也時常去茂瀾院打秋風,將嫂嫂妝台上的首飾或哄或騙地要走了,還總惦記著嫂嫂的衣裳綢緞,也挑著些昂貴的拿走了。僅一年的光景,嫂嫂的嫁妝便被王府收走了大半。”
“祖母不知從何處聽聞了嫂嫂父親原是商賈出身,連帶著亦瞧不起嫂嫂,時常叫嫂嫂去請安站規矩,動不動便以忤逆頂撞的罪名罰嫂嫂跪祠堂,有時嫂嫂連著一月膝蓋青紫不敢輕易行走。”
“祖母見大哥長久不回家中,又將過錯歸至嫂嫂身上,罵嫂嫂喪門星,害得她一把年紀了見不到自己的孫子,不能安享天倫之樂。”
“府中下人慣會見風使舵,一眾侍女婆子也倚勢淩人,對嫂嫂沒個好臉色。嫂嫂被磋磨得身上時常病痛,心中苦悶……”
砰的一聲,嚇了崇淨一驚,她抬眼瞧見崇凜一拳打在了角門牆上,手背青筋高凸,鮮血淋漓。
崇淨慌亂一瞬:“大哥……”
“不必管我,你說你的。”崇凜麵色鐵青,擺了擺手,對手上的傷毫不在意。
崇淨抿了抿唇:“大伯父同大伯母見大哥已有兩年不回,便猜測大哥不欲再回王府,亦定然不會照管嫂嫂。他們便折磨著嫂嫂,欲以七出之名休棄她,既想霸占嫂嫂的嫁妝,卻又顧忌著嫂嫂雲朝郡主的身份,他們使了陰狠法子,最終是櫟陽江家出麵,簽了和離書,接回了嫂嫂。”
他隻覺喉嚨幹燥,緊得發疼:“什麼陰狠法子?”
崇淨心中一顫,矢口否認:“我真的不知了。”
崇凜未再難為她,一言不發轉身走了。他走時麵色陰沉,黑眸之中是雷霆之怒。
崇淨不敢多瞧,一路小跑回了自己屋子,倚靠在緊閉的房門上氣喘籲籲。她一顆心怦怦直跳,比方才被崇凜逼問時更加驚慌失措,渾身顫抖著。
直至青竹敲門道藥煮好了,她方強裝鎮定,去給鄭氏奉湯藥。鄭氏見她心事重重,欲問她出了何事,卻聽青竹慌張跑進來。
“不好了,夫人,姑娘,長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