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有位姑娘拿了您的名帖要見您。”
“如此早？”曼睩正用著早膳，聽了小廝來報微訝片刻，“你去請她進來吧。”
曼睩放下筷箸，朝窗外瞧了一眼，此刻天方亮，晨光微熹，卻不足驅散騰騰薄霧，乍寒還暖。
少頃，崇淨隨著侍女而來，曼睩起身迎她：“如此匆忙，可是有事尋我？”
崇淨麵上是淺淺笑意，配了鵝黃色的裙裳襯得她明媚活潑：“不曾有事，我心中掛念著……江姑娘，想來見見你。清早王府人少，未有人留意我，我方能出來一趟。”
“我正用著膳，你若不曾用膳，一同進些吧。”曼睩叫素月去添了碗筷，又招呼崇淨安坐，“嚐嚐這香覃雞絲粥，是廚娘拿手的。”
崇淨未推拒，嚐了一口後用心誇讚了一番，心中又生出了幾分惆悵。
“我許久未跟嫂……江姑娘，同桌而食了。前些日重逢，我還未來得及問一聲，江姑娘這些年過得可好？”
“我很好。你呢，你母親如今可無恙？”
“母親……依舊那樣，我，我也尚可。”崇淨心中躊躇，欲言又止，最終於曼睩柔和的目光中言，“大哥他回府了。”
她提著一口氣，細細打量曼睩神色，見後者神色淡淡，並無傷痛之意，這才鬆了一口氣。
“大哥他回府問起了嫂……江姑娘。”
曼睩心中一顫，不露聲色夾起一筷筍鯗，斂著眉眼淡聲道：“他問我作甚？”
“大哥問你為何與王府和離，我未敢答他，但我瞧著大哥不會罷休，遲早要查明的。江姑娘，我定會死守著不開口的，可……我擔心大哥會從旁人口中查出來。”
曼睩忽而想起崇凜於櫟陽離開那日說的那番話，心中起了幾分漣漪，隨之便是絲絲拉拉的痛意。
“罷了，查出便查出吧，紙終究包不住火。你於王府人微言輕，堪堪能護住你自己同你母親而已，莫為些旁的懊悔，無人會怪你的。”
崇淨眼眶一紅，兩滴清淚滾落，跌進了粥裏，徒增了一絲苦澀。
曼睩見她如此，心中歎息一聲，卻亦無勸解之詞再言，隻淡聲道：“還有一事，我需同你言明，我明日便要返回櫟陽了，年前不會再至建陵，你恐怕不能輕易尋得我。若你想尋個地方鬆快鬆快，可隨時來此處宅子，我會同門房小廝叮囑一聲。若你有要緊事尋我，可去江家的錢莊找姓周的掌櫃，可記得了？”
崇淨忙擦去眼淚，低聲道了一聲感激。她怕被青竹發現偷偷出門，又被青竹告知哥哥，堪堪與曼睩聊了幾句，便匆忙回府了。此刻時辰尚早，街上行人不多，她於王府大門前張望了片刻，見附近無人，這才溜進了大門。
“四妹妹。”
冷冽的聲音堪比冰涼的初秋清早，令崇淨渾身一僵，她轉頭見崇凜正倚在牆邊盯著她，不由得後退一步。
“大哥。”
“一大清早你匆忙去了何處？”崇凜往前幾步，臉上笑容冷若冰霜。他身姿高大，帶了幾分上位者的威嚴氣勢，居高臨下盯著瑟瑟發抖的崇淨。
“我……我去了舅舅家。”
他步步緊逼，盛氣淩人般：“哦？我竟不知原來學士府在天立街青雲巷！”
崇淨身子一抖，麵色蒼白，淚珠奪眶而出：“大哥，你瞧錯了。”
“走吧，我隨你去瞧瞧二嬸。”
崇凜並非真心去探望鄭氏，帶著忐忑不安的崇凜往二房院中走去，倆人於二房的角門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