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四口這處正在飲茶談話,而珍饈樓這邊二人麵對滿桌佳肴,卻一直未動金筷。宋懷瑾並非不願享用,恰恰相反,他快餓死了,眼前一桌美食,誰能忍住不大快朵頤?可偏偏崇凜麵對佳肴無動於衷,正凝神思索,神情頗為嚴肅。見崇凜如此,他亦不好先動筷。
宋懷瑾麵對美食負隅頑抗之時,崇凜卻心中思緒頗多。他萬萬未料及,宋懷瑾於晚膳前打探回來的消息竟是江家女被休棄。他自新婚夜離府後便再未回過,亦與王府人無任何交集,是誰替他寫了那封休書?自古休書除丈夫外,僅有公婆可寫,莫非是他父親或繼母寫的?可是江曼睩並無過錯,是他自行離府冷落她,而江曼睩身為雲朝郡主,身份貴重,不可輕易休棄,無論如何亦不該以一封休書結束這段姻緣。
崇凜再問一遍:“她果真被休棄了?”
宋懷瑾無言,這廝已經問了四遍了,他是鸚鵡附身了不成,就隻這一句?
宋懷瑾不再管他,持筷動手,自顧自用膳。宋懷瑾能理解崇凜不可置信,他亦然。方才他出去打探江家大小姐的消息,正巧見她主仆二人上了馬車,而街上便有人正在低聲議論她。他湊上去聽了一耳朵,這才知曉江家大小姐於三年前被休棄,一介下堂婦避回了娘家。
不過櫟陽城民風先明,且江家家世不俗,無人敢於江曼睩麵前笑她。他回了珍饈樓,還特意囑咐崇凜,隻當不知此事,可千萬莫於明日商談時露了馬腳,令江曼睩不快。
見崇凜未應,宋懷瑾叫了他一聲:“崇君墨,你可聽清楚了?”話落,他又生疑,“你為何會對江曼睩起了興趣,莫非真對她有了念想?我可勸你一句,她遭休棄避回娘家,定然十分忌諱男女之事,你可莫去招惹她,咱們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還不應?宋懷瑾見他出神得厲害,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隻見後者蹙眉一臉不耐,連忙道:“我叫你用膳呢,再不吃可涼了。嚐嚐這珍饈樓的招牌菜,遠近聞名!”宋懷瑾不敢再多言,用完了膳便趕緊回了房間,這一日水路陸路的顛簸,已是疲乏得很了,他得趕緊養好精神,明日還得談事。
獨留崇凜安於床榻上,他雙手負於腦後枕著,盯著床頂羅帳出神,腦中隻剩那張清麗蒼白的小臉。
而江府中仍燈火通明,江方寧一臉為難,鑽了牛角尖,仍想不出有何法子既不費銀錢又能安置瓷器。曼睩見狀,便給他提了個醒兒:“素月,去給方寧端盞新開窖的桃花釀。”
江方寧正在苦思,鼻尖忽縈繞了淡淡酒香,他卻覺煩躁,揮了揮手:“堂姊,我不喝……”他一頓,眼神清明一瞬,看向那盞濁酒,“堂姊,咱家還有釀造坊?釀造坊每次釀酒餘下的酒糟去了何處?”
曼睩展開笑顏:“我正愁呢,酒糟堆積在釀造坊,越來越多,方寧可有何好法子助我去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