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凜與宋懷瑾被安頓在了珍饈樓的上房,房內豪華擺設精致,還焚著淺淺寧神之香。宋懷瑾打量了一圈兒,更覺得自己受到了厚待,麵露滿意之色。
崇凜此刻卻無半點旁的心思,腦中全是方才見到的女子。她此刻不應在薑朝永安王府中麼?怎會以江家大小姐的身份於櫟陽城呢?這五年來究竟發生了何事?
崇凜此刻神遊天外,宋懷瑾這廝卻惦記著晚膳菜色如何,正估摸著幾時入席,門外傳來了問詢聲:“兩位公子,請問可有忌口?”宋懷瑾正想著此事,連忙答了無忌口,門外又道,“兩位公子稍歇片刻。”
宋懷瑾見崇凜自進門起便無半點反應,又想起了他與江家大小姐的神態不似陌生,湊過去問他:“你與那江曼睩可曾相識?我瞧你倆神情異樣,必定發生過何事,快快如實道來!”
崇凜還未回神,瞧他那癡樣便知還在念著那江家大小姐,宋懷瑾大喝一聲:“崇君墨!”
“作甚!”崇凜受驚回神,蹙眉看他,“你若太閑便去逛逛,莫擾我清閑。”
宋懷瑾哪能輕易放過他:“你與那江家大小姐究竟如何一回事?”隻聽崇凜淡淡一句無事,他卻不信,“若無事,那丫頭能叫咱們滾出去?不,是叫你滾出去,我是被你連累了。瞧那丫頭恨不得上前撕了你,可見你定然得罪了江曼睩,才如此招人恨,還不詳細道來!”
崇凜此刻心緒混亂,他未想清楚江曼睩如何會出現在櫟陽,又如何成為一介商賈女子,如何能答宋懷瑾的話呢?隻是他於薑朝皇城中無可來往書信之人,否則定要去信問一問這五年永安王府究竟發生了何事,才讓她這堂堂世子妃拋頭露麵,於櫟陽城成了風雲人物。
崇凜隻扔出一句你去幫我打探一下,便把宋懷瑾趕出了門。
曼睩此刻亦想不通為何會於櫟陽城見到了崇凜。她以多年時間平複心中傷痛,眼見就要痊愈,卻乍然見到那給予她傷痛之人,不由得再受撕心裂肺之苦。往日一幕幕自眼前閃過,那一張張嘲笑諷刺的麵孔,那一句句謾罵挑釁的話語,都令她痛徹心扉,而造成這一切的人——
“姑娘怎能讓他進了珍饈樓,隻怕髒了這塊地方!”素月紅著眼罵道,“他是個什麼東西,還敢出現在姑娘麵前,我方才就該拾起掃帚把他打出去!姑娘竟還叫掌櫃客客氣氣把他迎了進來,他哪裏當得起!”
“素月,不得無禮。”曼睩輕聲喝道,“江氏待客之道你該牢記於心,怎可在自家生意場上叫人滾,豈不是叫人議論江家不懂規矩?”見素月紅眼咬牙,曼睩便知她未悔過,隻得歎息一聲,“倆家於三年前已和離,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隻當他是陌路罷了,何必多添無謂爭執。”
和離一言說的好聽,可世家從無和離婦,尤其曼睩貴為郡主,成親兩年尚未圓房,更是遭人恥笑非議,即便拿著和離書,眾人也隻會笑她罵她議論她。和離書上另一人的名字卻未受任何影響,被人提起時依舊是英武不凡的薑朝世子。曼睩卻不敢回雲朝京都,隻能活於櫟陽,而自玉牌見於人的那時起,她在櫟陽城亦無好名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