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2 / 2)

隔天清晨,年羹堯覲見辭行。進入養心殿,雍正正在看奏折,年羹堯行過禮後低聲道:“主子,奴才要回去了,今日辭行,請主子保重龍體。”

雍正放下奏折,摘掉眼鏡,揉了揉鼻翼,誠懇地道:“昨日怡親王過來,特意帶來盒上好的人參讓朕轉交給你,如今政務繁雜,若沒有十三弟在旁幫朕處理,朕可真就沒法保重了。你們一個是朕的骨肉兄弟,一個是朕的摯友恩人,朕希望你們能和睦相處,家和萬事興嘛!”

年羹堯屈膝跪下,磕了個頭道:“奴才不敢做主子的恩人,主子切莫在說這樣的話。”

雍正笑道:“亮工,朕登基時托你遏製西北大軍,現在你又幫朕守好了西北門戶,你不是朕的恩人又是什麼。朕心裏一直視你為摯友,隻要你不負朕的一番情誼,朕便願將你當做超然之臣,為史書填上一段君臣佳話。”

年羹堯又磕了一個頭道:“主子知遇之恩,奴才無以為報。想當年怡親王因圈禁而無法幫襯主子,所以奴才雖力量微薄,卻責無旁貸。現在蒙主子不棄委以重任,奴才定肝腦塗地為主子盡忠,絕不辜負主子待奴才的一番情誼。”

雍正本來一番熱情想開解年羹堯對胤祥的不滿,可聽到年羹堯說“當年怡親王因圈禁無法幫襯主子”時,突然心裏一陣別扭。看來年羹堯因為自己給胤祥委以重任之事心中早有看法,綠蕪不過是個借口而已。

次日,年羹堯啟程回陝西。他剛離開,胤祥就拿著奏折去找雍正。雍正吃過早飯正在休息,聽聞胤祥求見,忙披上衣服起來道:“讓他去西暖閣等朕。”

走近西暖閣,胤祥給雍正行了禮,地上奏折道:“日前年羹堯上疏參劾李紱和蔡珽,臣弟著人去查了,發現頗多不妥。”

雍正接過奏折打開,邊看邊道:“哪裏不妥?”

胤祥道:“先說李紱一事,年羹堯參李紱貪汙漕糧盈餘,可臣弟查得實情卻是李紱早將銀子交給了直隸守道桑成鼎,並且也親自知會直隸巡撫李維鈞,但李維鈞瞞而不報,後來又讓桑成鼎將銀子送往廣西,這分明就是栽贓!那桑成鼎曾是年羹堯家仆,李維鈞又是他大總管的幹女婿,他二人勾結陷害李紱後,又由年羹堯出麵參劾,真可謂居心險惡。”

雍正合上奏折,皺眉道:“還有什麼?”

胤祥道:“還有蔡珽淩辱蔣興仁自盡一事,臣弟查問蔡珽,蔡珽稱蔣興仁挪用庫銀不還,因此被他當眾責罵,沒想到蔣興仁心智軟弱,竟然畏罪自殺,蔡珽為了顧全地方上的顏麵才報稱暴斃,並無淩辱一說。隻是此為蔡珽一麵之詞,還需加以查核。”

雍正閉了閉眼睛,疲倦地道:“讓托和托與張武哥押蔡珽進京,朕親自問他。”

轉眼春節,雍正雖命內務府縮減開支用度,可紫禁城裏依然熱鬧非凡。過完十五,胤祥來說托和托與張武哥回來了,問是否即刻召蔡珽問話,雍正想了想道:“先召托和托與張武哥。”

托和托在邊關呆了一年,原本白淨的臉變得黝黑,氣質也老成許多,同張武哥一起給雍正見過禮後,托和托道:“皇上,奴才有罪,請皇上治罪。”

雍正奇道:“你剛剛回來,何罪之有?”

張武哥連忙跪下道:“奴才也有罪,奴才不堪威脅,所以用謊話回複皇上,求皇上治罪。”

雍正麵色一沉,厲聲問:“什麼謊話?給朕說清楚!”

托和托磕頭如搗蒜,顫聲道:“年羹堯為人暴戾,知道奴才等是皇上派去監視他的,所以威脅奴才說若敢上疏說他壞話,便立刻閹了奴才,奴才終日被他看管,每次給皇上的密折都經他閱看,否則便不準發送。”

張武哥偷偷抬眼,見雍正閉著眼睛手指微微顫抖,知道他已氣極,趁勢說道:“年羹堯自恃功高,驕橫跋扈,從來就是頤指氣使。他不僅不將奴才二人放在眼裏,令奴才執鞭墜鐙,還把平行官員視為屬下,無論發給誰的公文都稱“令諭”,他贈送給屬下官員物件,便讓其北向叩頭謝恩,就連蒙古紮薩克郡王額附阿寶見他也要行跪拜禮。而且奴才暗中探查,發現他同身邊私人常常暗中議事,有次奴才冒死前去探聽,卻被門口守衛發現,奴才雖被打得半死,可卻隱約聽見有人說‘天象’,還聽見年羹堯說‘不諧矣,始改就臣節’,奴才是粗人,不懂這句文縐縐的話是什麼意思,生生記下來說給皇上,不知有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