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耀麵帶同情,歎口氣道:“您的遭遇我很是同情,卻不知趙大人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趙之垣淡淡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魏之耀。
魏之耀接過一看,驚得自語道:“十萬兩,您這是……”
趙之垣壓低聲音道:“魏大總管,趙某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我想大將軍保舉我再次為官,這些銀子您先拿去代為打點,事成之後,我在送上十萬兩以示感謝。”
魏之耀盯著銀票雙眼放光,可想起趙之垣被罷官的原因,不覺又有些心虛,半晌方咽了下口水,為難地道:“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難辦啊。”
趙之垣微笑道:“放在旁人難辦,放在您魏大總管身上就不難辦,大將軍那裏我說不上話,您是他的救命恩人,隻要您出言求肯,大將軍怎會拒絕?此事趙某拜托了。”
趙之垣走後,李戡從裏麵出來,臉上滿是驚慌,急問:“外公,您若幫他,那我爹爹怎麼辦?”
魏之耀出了會兒神,自語道:“你爹爹倒無妨,但卻要辛苦少爺嘍。”
三月,年羹堯得到探報稱羅卜藏丹津藏在額母訥布隆吉,於是另嶽鍾琪前往追剿。嶽鍾琪兵分兩路,一路在柴達木駐防,以截斷羅卜藏丹津往嘎斯逃竄之路,另一路追到烏蘭木和兒,羅卜藏丹津被嶽鍾琪追得潰不成軍,敗走嘎斯,正好讓柴達木駐軍堵個正著。羅卜藏丹津扮成婦人逃走,嶽鍾琪隻抓獲了羅卜藏丹津的母親和親屬。之後,年羹堯命嶽鍾琪分兵烏蘭白克,將協助羅卜藏丹津叛亂的台吉抓獲。此時羅卜藏丹津已經逃走,嶽鍾琪再次進兵桑駝海,無奈地形複雜,無功而返。至此羅卜藏丹津的勢力已全部被撫遠大軍瓦解,年羹堯請旨分別在巴裏坤、吐魯番、哈密城、布隆吉爾駐兵防守,轄以總兵,雍正全部允可,並召年羹堯入京覲見。
早上,年羹堯睜開眼睛,看著自己房間裏柔和的陽光,心裏竟然有些恍惚。從西寧回府已經三日,可每天早上醒來他都會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披衣起身,年羹堯晃晃悠悠推門出去,守在門口的家仆見了,忙上前摻扶,年羹堯擺擺手讓他下去,自己慢悠悠走向院子裏。
院兒裏的樹上已經發出嫩葉,清脆欲滴,一陣微風吹來,夾帶著泥土和青草的香氣。年羹堯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從去年十月至今,他時時小心謹慎,日日如履薄冰,現在突然鬆弛下來,竟還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正自神思,忽然,年羹堯聽見院門外傳來竊竊私語聲,隻聽一個聲音道:“魏大總管,我也是在京裏時聽了少爺幾句醉話,不一定當真,您可別跟老爺說去。”
另一個聲音時魏之耀:“臭小子倒擔心起我來了,你自己給你的臭嘴找個把門兒的,若讓少爺知道你給說出去了,小心你吳明變成沒命!”
“什麼事兒不能讓我知道啊?”年羹堯板著臉走到門邊,突然出聲問道。
魏之耀和吳明同時一驚,魏之耀愕然地看著年羹堯,吳明則哆嗦著癱依在牆上,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們給我進來!”年羹堯橫了魏之耀和吳明一眼,陰沉著臉轉身往屋裏走。進屋後,年羹堯坐在椅子上沉聲道:“說吧!年富那混小子又幹什麼了!”
吳明看向魏之耀,魏之耀微微搖了搖頭,落在年羹堯嚴厲,引得他又是一聲暴喝:“魏之耀!你若敢包庇他,小心你身上這層皮!”
魏之耀哆嗦一下低下了頭。年羹堯目光陰鬱地移向吳明,吳明咽了下口水道:“老爺,小的說了,您可千萬別讓少爺知道,否則他非砍了小的不可!”
年羹堯陰著臉不說話,吳明心一橫,張口道:“小的從京裏出來的前一天,少爺約了朋友在家喝酒,後來酒席散了,小的去少爺屋裏想問問有沒有話兒讓小的稍給老爺。沒想到少爺喝多了,拉著小的說東道西非不讓走,起先小的也沒留意少爺說什麼,後來聽到一些讓人臉紅的字眼兒,小的就留了心,後來……”吳明的目光又瞟向魏之耀,魏之耀低著頭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年羹堯抬腳便往魏之耀身上踢,魏之耀躲閃不及被提個正著,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吳明擦了下頭上的汗,顫聲道:“後來少爺說起陷害直隸巡撫趙之垣一事,說他將趙之垣灌醉後跟個妓女放在一張床上,還讓人扮作妓女的哥哥抓包……”
說到這,魏之耀突然打斷吳明插口道:“老爺,這事兒您不能全怪少爺,是趙之垣先找少爺的麻煩,打了少爺二十大板,那真是血肉模糊,皮開肉綻,看著都讓人心疼。”
年羹堯眯著眼睛沉聲道:“趙之垣好好的為何打年富?”
“這……”魏之耀看了看吳明,咽了下口水。
年羹堯又望向吳明,吳明哆嗦著道:“小的聽少爺說‘老子調戲小娘子怎麼了,關你趙之垣什麼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
“逆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年羹堯隻覺心中氣血翻湧,抓起桌上茶碗甩手向門外丟去。
“哎呦!”門外傳來一聲痛呼,胡期恒揉著肩膀走進來,咧嘴道:“大清早就這麼大火氣,又誰惹你了?”